賢淑妃也急忙趕來這裡,貪心之人是什麼都留不住的。
他憐憫笑道:“陛下要憐惜七大王竟然有這樣的舅父。”
舍人進殿。
半刻後,謝賢、王宣與太子都退了出來,看見站在殿外的林業綏,表情各不同。
殿內,鄭彧徑直跪下,陳情道:“臣並非是要包庇鄭戎,只是治國以儒以法,今日之事,於儒於法都不容,要是強行如此,日後萬事都不再循法,國家各官署如同虛設,陛下要如何治國,我與謝司徒、王侍中又要如何掌天下政事?”
李璋面無表情的瞧著這個人,心裡想的是若將一柄劍從脊骨插入,可會被這脊骨所阻,嘴上說的是軟語:“罷了,舊人已逝,何必再執著。鄭僕射說得也極對,我乃天子,擁有萬民,應當想治國之道。”
鄭彧松下口氣。
李璋卻又說出句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回去吧,要下雨了。”
鄭彧不知所以,只好起身,往外走。
聽著腳步聲,李璋笑出聲來,一時難以分辨是笑還是哭:“真是可惜了,七大王一直都行的賢王之事,百姓多有愛戴,竟然有這樣的舅父,日後萬民要怎麼再信他?等我百年之際,又要如何放心。”
鄭彧滯住腳步。
廖天之上,白雲緩緩聚集,轉瞬就變為黑,烏雲翻滾,直壓大地,恍若要摧毀天地之間的所有。
謝寶因只覺得心裡賭悶,輕輕拍著胸口。
蘭台宮的消息接連傳來,都是不好的,天子要太子去陪哀獻皇后、太子流了血、謝賢三人都進宮。
猝然之間,瓢潑大雨毫無預兆地砸在屋脊草木之上,又沿著殿檐低落,瞬間連成一片雨幕。
濺在地上,四處砸開。
玉藻趕緊扶著女子起身,退到殿內躲雨。
被御侍扶起的羊元君在入殿後,就一直捂面不語,旦她還一直持著端莊,不讓人聽見哭聲。
這是暑雨。
黃門侍郎陳侯入了殿,很快又出來了。
詔來中書省之人,便是要草擬詔令,不管是何結果,都成定局。
王宣與太子各自也都走了。
謝賢驀然開口,語氣稀鬆平常,含著的是百年世族的底氣和不屑,參雜了些緬懷故友在其中:“你父親從前也跟你一樣,一腔熱血就以為能夠燙死盤踞幾百年的巨龍。”
“岳翁說錯了,你所了解的只是我父親。”林業綏從內侍手中接過羅傘,望著眼前雨幕,笑然,“他的確高風亮節,濟世為民,我所為,不過一點蠅頭小利。”
男子撐傘,步入雨中,緩步走下殿階,身骨如松柏,卻又更似青竹。
上了車輿,林業綏命馭夫直去崇業坊。
日入時分,玄都觀里的多數善信便已盡數離開。
男子迎著順石階而下的雨水,執著竹木傘柄的手,青筋微顯,似雪中青松。
乾道看著大雨還有善信前來,在心中直道“太乙救苦天尊”為他祈福,又想著一定要比平時更盡百倍心,而後走上前:“善信冒雨前來,不知所求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