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僕婦也逐一稟報起來,耗時太久,雙膝著地坐著的謝寶因雙腿已經被壓麻,但是臉上依舊面色如常,沒有絲毫波瀾的治理家務。
等她們都稟報完離開,堂上只剩下李媼在,她近來都在旁幫著女君治理家中,加上小女被女君救回來,做什麼都盡心盡力。
謝寶因用寬袖擋臉,矜持飲湯:“我腹中胎兒開始長大,現在已經越來越不力不從心,直到生產那天,都還要阿婆輔助我。”
不管做的那些夢有什麼寓意,她都必須要保住這一胎,要是小產變成習慣,以後就很難懷上,范氏之前懷十娘的時候,就是願意對家務放手,最後外強中乾。
原本跪坐著的李媼趕緊立起來,讓雙膝著地:“女君言重。”然後又問,“不知道夫人那裡要不要送東西。”
謝寶因落下右臂的同時,手裡的漆碗也已經落在几案上:“夫人與寺中的比丘尼都不能食葷腥,送兩份時令果蔬。”
李媼立著的膝蓋又慢慢離開席面,重新跪坐下去,想到端陽那日,請示女君:“這次要再給錢財嗎?”
輕輕揮動手臂,整理被壓住了的寬袖的謝寶因緩緩抬眼看向僕婦,冷冷開口:“不必。”
李媼領命,手撐在地上,半爬著站起身,恭敬行禮離開。
日正時分,林業綏也按時歸家,在長樂巷就已經先命奴僕備好車駕,等回到居室,就看見內室中央的几案上,擺滿算籌。
女子下半身自膝蓋處相疊,正坐在席上,除了手,其他地方是一動不動。
他問:“還剩多少沒看。”
“只剩下簡單的家務。”謝寶因揉了揉眉心,很快又笑道,“很快就好。”
林業綏走過去,在几案的東面跽坐下來,不容分說地把算籌用手全部撥攏到自己面前:“剩下的我來看。”
謝寶因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男子已經擺起算籌來,速度比她快很快。
“以後我可能需要去清理積累著的案宗,現在可以能幫你分擔多少是多少,胎兒又一日日的在長大,家務可以先交給家中奴僕,經過之前的事情,她們不敢再欺上罔下。”說到這裡,林業綏輕聲笑道,“你也應該知道哪些人可用。”
謝寶因以為男子是不信任自己的能力,情緒淡下來,一邊緩緩立起上半身,撐几案站起,一邊說道:“郎君不必擔心,我既然是林氏的宗婦,會好好治理家中,也會安全無恙的生下孩子。”
林業綏察覺到女子語氣里的低落,抬頭看去,她已經在書案前的席上跽坐,攤開竹簡看著。
他收回視線,沒有再去管,沉下心把剩餘的處理完,然後把几案的東西都歸置整齊,起身走去女子身後:“我相信你治家的能力,也不是在斥責你不顧孩子。”
“只是你太累了。”
謝寶因直接仰起腦袋,與男子對視,自從有身孕後,她的情緒就開始發生細微變化,但是慶幸都還在她的掌控中,前面那些也說得纖悉無遺。
林業綏微微彎腰,朝她伸手。
謝寶因的心事被舒緩,笑著把手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