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寶因緩緩屈膝落在坐席上:“我替她謝過舅母”
陸氏看向主席上的女子:“不知道她小字叫什麼。”
謝寶因往後坐去,壓著雙腿:“昨天剛取得‘阿兕’二字,訓名圓韞。”
孩子誕生三個月,沒有了夭折之憂,家中父親就要給她取小字供尊長稱呼,取訓名入家譜,等取好後,還要在把名告知族中諸婦和同姓父兄子弟。
“這個小字不錯,兕是上古瑞獸,又十分強壯,有這個小字壓著,她也能夠一直壯實。”陸氏抬臂擋臉,端起酒樽飲了一口,然後嘆了口氣,“不知道...你姑氏哪裡去了。”
尊長飲酒,謝寶因不敢不從,伸手拿著面前食案上的銅樽,寬袖遮住眉目以下的地方,只是淺飲,聽到婦人的話,一邊垂下手臂,一邊朝婦人看去,看著這位舅母的神情確實是絲毫不知情,心中不禁疑惑,高平郗氏那邊怎麼會對建鄴的事情一點都不知道。
放下酒樽,她不露辭色的答道:“母親誠心向佛,現在正在寶華寺中修行,等過幾天二郎行親迎禮的時候,應該會回來,舅母要是不急著回去,可以多留幾日觀禮。”
陸氏有些猶豫,最後略顯沉重的點頭。
話音剛落,家中奴僕前來稟告:“女君,謝夫人的車駕停到外面,因為她們夫人病了,不方便進來,所以請女君前去說話。”
謝寶因看了眼堂上的婦人,正在宴客,不好擅自離去。
陸氏知道是渭城謝氏的夫人前來,眼前這位女子更是出身這裡,渭城謝氏是天下士族都嚮往的世家,她不敢僭越,主動開口讓女子前去相迎,
謝寶因不再推辭,面向婦人愧懺頷首,隨後撐案起身,從食案後面走出,在堂上又再朝東面坐席行揖禮才離開。
在堂前階下,又遇到家中三娘。
林妙意停下行禮:“我從奴僕口中知道高平郡郗家的舅母來了家裡,今天又宴請了那麼多道人,所以前來為長嫂分憂。”
雖然心裡還有疑慮,但現在確實有些顧不上,謝寶因讓她進去會客。
長樂巷裡,范氏被家中僕婦從牛車攙扶下來,病容實在過重,不管林家的奴僕怎麼相邀,也不肯進去。
謝寶因出來看到婦人現在的相貌,心裡暗暗驚異:“聽說母親病了,為何不進家中去。”
范氏再次推拒:“只是一些往年舊疾,還是不進去了,因為想著五娘初次妊娠,為人母,所以才來看看,十娘本來也想要來的,但是她今年二月就已經十歲了,趁著我現在身體還好,就讓她留在家中學習治理家務,以後嫁去世家夫人也不會讓渭城謝氏蒙羞。”
這一場突然的大病,家中事務她交給誰都不放心,十娘又小,還不能獨自治理謝家事務,需要她在旁邊引導,現在竟然有些想念五娘還在家中的時候。
謝寶因淺笑迎合:“我這裡母親隨時都可以來,母親應當保重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