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藻聽到女子要親自去,當即勸阻:“女君還沒有病癒,室外又那麼陰寒,要是再受冷,身體就不止是藥石能醫治的。”
室內炭火一直不斷,謝寶因覺得喉嚨乾澀,把竹簡束帶捆好後,左手端起白陶碗,抬臂飲湯,隨後言道:“疾醫說用完今天的湯藥就不用再喝,明天就病癒,今天出去也無礙,而且夫人去寶華寺修行一年多,終于歸家,我身為兒婦與家中女君,要是不去,夫人心裡會不好受。”
郗氏在做郗家女郎的時候,已經看夠其他世家娘子的白眼,一直被疏遠,所以最不能看到別人不尊敬她,然後又待她冷漠,自己身為兒婦,還是博陵林氏的宗婦,治理家中與宗族的事務,博陵林氏的子弟與家中奴僕、郎君、娘子都要尊她,今天不管自己有什麼緣由,哪怕是病重到不能起來,郗氏只要沒有看到自己在,心裡都會認為是她不敬姑氏。
玉藻明白事情嚴重,退出居室後,馬上去林圓韞所住的居室。
等回來的時候,便看見女子從室內走出,腰間佩戴著白玉雜佩,身前曳地裙擺落在重雲履上。
乳媼知道女君這幾天想女兒,也趕緊抱著林圓韞去到女君面前。
謝寶因伸手輕輕觸碰著孩子白軟的臉頰,眼睛裡終於有了笑意,像是日光被揉碎撒進了她眼裡,明亮又溫暖。
撫摩幾下,她又命令乳媼先帶著林圓韞去郗氏的屋舍中,然後自己攜著奴僕去了家門口。
走到臨近巷道的門口,碰到林妙意、林卻意、林衛罹、林衛隺幾個在家裡的郎君娘子一起前來,王側室和周側室也不敢怠慢郗氏這個正室夫人,全部都在這裡。
幾個郎君娘子抬臂向長嫂行肅拜禮,王側室與周側室也行揖禮。
盡到禮數,林卻意迫不及待地走上前:“長嫂,阿兕呢。”
謝寶因笑了笑:“已經在母親的居室里等著。”
林卻意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家中奴僕跑到女子跟前,稟道:“女君,夫人的車駕已經來到巷口。”
謝寶因點頭,等聽到車輪碾過沙石的聲音後,半刻不到,淄車已經緩緩駛到門前。
家中奴僕已經跑下台階,走去車凳前面,攙扶著婦人下車。
林卻意看見很久沒有見到的母親,高興得跑上前去:“母親終於捨得回來了。”
郗氏慈愛的點點頭,看著這個自小體弱的小女郎,不僅長高,而且還豐腴不少,她又掃了眼門前的女子:“你長嫂接你回來家中是對的,相貌比之前還好。”
然後走上台階。
婦人一身莊重的上襦下裙,還有濃重的佛香。
謝寶因微微低眉垂眼,溫順的喊了聲:“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