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絮因穿好絲履,從几案後走出,望著阿妹身邊好奇在看自己的外生女,愛惜道:“當年還不知何為敦倫的阿妹,竟然就為人母了。”
謝寶因言笑:“所以才嘆歲月如流,譬諸逝水。”
兩人併肩離去。
林圓韞被留在廳堂,與她從母和兩位姨姊同處。
進到婦人所住的居室,只見臥榻之上,疾而不起的范氏雙目緊緊合著,鬢邊也忽而生出白髮,不僅體衰,觀其氣色亦有病氣。
謝寶因看著那抹白,深吸口氣,而後長嗟一聲,淚落連珠。
見狀,謝絮因上前將阿妹帶出居室,輕聲慰藉:“昨日阿父已命家中奴僕去往蘭台宮,醫工診治過後,直言是氣血攻心,待心神舒緩便能醒來,阿妹還要以腹中孩子為重。”
隨侍的媵婢雙手奉巾。
謝寶因用佩巾輕拭兩頰:“阿母怎會突然如此?”
“為了你二姊。”離開居室,行在樓閣間的甬道上,謝絮因才繼續言道,“你應當也知曉,王三郎已於前幾載便以用鸞膠再續婚姻,兩家聯繫從此不再頻繁,雖朝廷中還有阿父與王侍中,以致未到‘鄰國相望 ,雞犬之聲相聞 ,民至老死 ,不相往來[3] ’,但前幾日文朗成昏...阿母得知後,強撐病體去觀禮,結果他竟不認謝家為他外祖,你二姊生他之難才喪命,他那一字一句都無外乎是在剜阿母的心。”
一路言談回到堂上。
侍婢還在掃地設席。
聽到堂外兩姊所談,謝珍果露出憤憤不平之色:“郁夷王氏以清談玄學之家自居,簡直是可笑,二姊為何會十七而殞命,皆因誕下他王文朗,今日他可以不認謝家,卻絕不能不認二姊,況阿母多年來待他諸多寵愛,最後竟還來責備這一切都是當年阿父與與阿母不願嫁五姊的過錯。”
“他憑何為此怨憤?”
剛落席的謝絮因斜望向東面,厲聲道:“小妹!”
當年之事已經過去六七載,王文朗那時尚少,怎會知道其中詳細,今日再提此事,不用細想便知是被誰指使,倘若沿波討源,全因渭城的謝氏權勢漸失,王氏才會有此管寧割席之舉,又何必再言,增加阿妹隱痛。
位列東次席的謝珍果緘口以慎,後悔的抬頭看向左側,既怕女子神傷,又怕有損她身體。
待侍婢設好席,謝寶因提起衣裳下緝,離地一尺後,先後屈足在東面第一張坐席跪之,與謝絮因相望。
原在十姨身旁的林圓韞也依戀的跑來與阿母同席。
謝寶因伸手為女兒整飭著容服。
士族婣親,一貫不容家中郎君與女郎從心而動,況王三郎此舉是‘項莊拔劍舞,其意常在沛公’[5],為何要因此自苦。
時至日晡,謝晉渠與其妻歸家,前來堂上相會,從官署歸來的謝賢只命奴僕來稟他已知曉子女之孝,但因昨日為她們阿母一事,內心悲痛過度,不宜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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