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到室內,她又恭順的行禮:“阿母。”
蕭氏倚著漆幾,手指無意識的撫摩著竹片:“今日怎麼歸來如此早?”
婦人似和悅似審問的態度,讓郗雀枝一時難以分辨其中喜怒,屏息良久,不敢復言,最後只好告知:“三姑說外兄不日將要歸家。”
此話的含意便是不日將能成昏。
不知為何,蕭氏竟嘆息一聲,然後將手中尺牘放在身下所坐的席面之上:“那便好。”
郗雀枝眸光流轉,為人卻愈加謙恭:“兒還有事需阿母教導。”
然蕭氏不以為意:“但說不防。”
郗雀枝閉目,再三思慮,終開口言道:“敢問阿母,兒的親母盧氏究竟是因何而喪命的?”
蕭氏眯起眼,注視過去,這女郎的所言已都不需多想便可知是在侮辱於她,滿腔怒火瞬間積攢在心裡,切齒反問:“你疑我?”
感應到婦人的怒氣,郗雀枝迅速俯身,以額觸地:“兒不敢。”
蕭氏心知眼前看似平日篤謹孝道的姪子,實則內里有著殺不盡的野心,對權勢名利充滿了過分的貪慾之念。
如今有此一問,絕非興起。
婦人冷笑,表露出父母威嚴:“不敢?那你此問是何意?”
無論何時何地,父母永遠都是抑制子女的一方,郗雀枝的手心也開始出汗,不敢抬起頭顱。
蕭氏卻對她事事都詳盡,明白此態非恐非懼,抬手命左右隨侍即刻退出後,厲聲道:“說。”
郗雀枝清楚的了解一個事實,若要成事,她便必須鋌而走險,在屏息過後,徐徐開口:“不敢愚弄阿母,今日我從醫師那裡得知謝夫人乃橫產。”
蕭氏看過去:“所以。”
郗雀枝直起伏地的上半身,以跪姿示人:“若我為女君,一定讓高平郗氏的子弟前來國都。”
“橫產在生時確實艱難,但未必就...”蕭氏言至一半,目光忽變得冷厲起來。
橫產若遇上經驗足的穩婆,一樣能夠安全無恙,但眼前的人既能說出此話,那定是已經有把握讓謝寶因喪命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