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她平靜似共謀天下的同盟,因謀慮不同而提出商量:“你與我夫婦一體,乃輔車相依,唇亡齒寒者,接下來你要做什麼,可否先告知與我?我也能提前有所舉措動作配合你,使計劃周密。”
林業綏遲滯瞬息,喉嚨發澀:“原來幼福並不是為看陵江之勢而來。”
江水滔滔其流,謝寶因含笑看之:“郎君為何要不高興?你所為大局,我也是。或是你心中可以有天下與家族,你可以有拜相之志,但我眼中卻只可以有你?”
林業綏被反詰到恍然失聲,而後啞聲開口:“天子以為昭德太子是為人謀害而薨,但國都,太子有一家臣在蜀地,我所遣出去的部曲已半月有餘,還未尋到其蹤跡,若進入孟夏後,建鄴這邊依然未有進展,我只能親自前往。”
然後,他低頭:“抱歉。”
“士族之中,我知夫妻非愛侶,更多是共同謀事的同盟,所謂姻親也只是以利益連接,然我始終希望我與你之間不僅是如此。”
“我想要私慾主導你我,而非利益。”
“我也並非是要你眼中只有我。”
“而是渴望你眼中能有我。”
謝寶因長頸微動,心中內疚:“我以為你又要以命去搏,所以倉皇之下才會口不擇言,以後不會了。”
昔日往事重現,林業綏苦笑一聲,不忍的輕輕摩挲著女子臉頰:“看來那次確實是讓你驚恐入心。”
他溫聲應諾:“我以後也不會了。”
謝寶因握住男子落在自己左頰的大掌,與其對視,再與他推誠相見:“可我所言也皆是真,於私慾之外,你我夫妻的利益更是一致,如若不能坦誠,不能互相支持、信任彼此,以後便會成為敵人,所以如果那真的是你即使付出性命也要去完成的大業,我不會阻擾你,我會義不反顧的支持你,然後為你周全一切,不讓你有後顧之憂,這才是彼此相依的夫妻。”
“我們是夫妻,也是彼此的謀臣。”
林業綏動了動被她溫熱手掌所握住的長指,神情肅穆的應答:“好,我們要做彼此相依的夫妻。”
私事解決,謝寶因也當即說回正事:“陛下為何突然要查昭德太子之事?”
林業綏答以四言:“友於兄弟[3]。”
謝寶因又以四言相問:“不是陛下。”
林業綏搖頭。
天子在大病一場以後,便如此急切地想要知道昭德太子之死的真相,大約是深感壽命無幾,不想到及黃泉也有所遺恨在世,何況自先父林勉死後,有關昭德太子生前身後的所有事情便皆已定論,天下無人敢妄議。
既畫蛇,又何必還要再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