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諫之掀開帘子往外走的時候,太子正好被個小黃門引進來,臉上陰沉沉的郁色在看見他之後不著痕跡的收斂起來,卻也沒有再裝出那個溫和慈愛的長兄模樣。
兩人擦肩而過,宋諫之眼皮都沒掀一下,空氣卻仿佛拉緊了,能聽到令人牙酸的噝噝聲響,領路小黃門險些打了手裡的物件。
御林軍待著輜重先行開路。
宋諫之回去瞧見塌上那條鼓鼓囊囊的錦被,揮退要去喊人的明笙,坐到塌沿,雙腿一絞架在塌上,皂色的長靴踩在錦被一角上,沒有說話。
初春天寒,攖寧小半個頭縮在被子裡,只露出鼻子以上的好呼吸,兩人就這麼一趟一坐,呆了一炷香的功夫。
「別裝了。」
宋諫之閉目養神,冷不丁冒出一句。
攖寧藏在被子下的嘴抿了抿,面上還是一派安詳,睡得無知無覺似的。
「不敢睜眼?」宋諫之睜眼俯身,長指勾起她耳畔的一縷髮絲,動作輕柔的給她別到耳後,露出那隻胭紅的耳朵和一截白皙的脖頸。
少女眼皮微微顫動,整個人都小心翼翼的瑟縮起來。
她現在應該大約怕的骨頭縫都發麻,心裡在罵他犯什麼瘋癲,人卻微蹙著眉緩緩睜開眼,一副睡得懵懵懂懂的模樣,打著小哈欠問他:「王爺何時醒的?」
真是蠢到骨子裡了。這小東西那點心思全寫在臉上,明知瞞不過還要自欺欺人,就是打著他懶得同她爭辯的算盤。
宋諫之心中生出兩分惡劣的愉悅。
獵物垂死前總要掙扎一番的,抱著兩分僥倖,被猛獸摁在爪下也得用些偷襲撞死的伎倆,蠢到忘記對方能把自己脖子一口咬斷的事實。
而把這份僥倖親手殺死的痛快,宋諫之光是想想就心情舒暢。
這世上不管什麼東西,他太輕易就得到了,權貴、功名、金銀,別人搭進一輩子可望而不可求的東西,就奉在他手邊。
他想要皇位,是因為太子把他當成假想敵,明里暗裡的針對。但太子越是忌憚,宋諫之越是要逆流而行。
他本就是個天生天長一身反骨的孽障。
他愛殺人,享受的是人斷氣之前不甘或憤恨的眼神和反抗,那瞬間暴發出的濃烈情緒,才能勉強在他金劈玉堆的心中,掀起一點興奮的波瀾。
可死人見多了,那點微弱的刺激也慢慢消退。
眼前的小蠢貨,剛好在這個時候撞上來,看上去是冷冷的木頭美人相,偏偏配了個嘴饞膽慫的里子,有點八面玲瓏的小聰明,但實在不夠看,蠢得奉承討好他都討不到點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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