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曾這般失控過。
暴戾的征服欲在血管筋脈里橫衝直撞,嗜血的衝動讓他看不清眼前,理智斷了弦。
宋諫之無視掉伸過來的那方帕子,執著劍轉身朝趙氏走去。
提劍欲斬之時,卻被人緊緊地抱住了胳膊,那點力道貓兒一樣,不夠看,卻成功讓他停了手。
「別,別。」攖寧小聲重複一遍。
「她就是想要你來,不要讓她遂了願。」攖寧兩隻手圍起來,給宋諫之胳膊做了個套,整個人幾乎是掛在他身上。。
宋諫之眼底的瘋狂漸漸退去,眉眼間冷凌的戾氣卻半分未減,唇角微勾,像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自以為是的小聰明,也敢算計本王。」
趙氏臉色慘白如紙,她勉力撐起身子依靠到門板上,嘴裡嗬嗬的喘著粗氣,儘管面色痛苦,一雙帶著血絲的眼睛卻死死盯著攖寧。
「你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她眼底閃著不甘心的瘋狂,可攖寧見過最嚇人的是晉王那雙黑沉沉的眸子,這般放在明面上的,她害怕不起來:「你方才為什麼不問我呢?是認為我已經是瓮中之鱉,沒必要,對嗎?」
趙氏方才在堂中,只說了一句『你知道了』,毫無波瀾的語氣,那時她自以為勝券在握。
現在才來追問,不過是賭徒臨死前的不甘心罷了。
「呵,你們闖上門來,以為能得善了嗎?」趙氏詭異的笑道,她清瘦秀麗的面容扭曲的不像樣。
「那個人不是你們府上的吧?」攖寧伸出手指了指身後尤在昏迷中的男人,認真道:「你這般謹慎,定然不會從自己府上找人,隨便尋個無父無母的,事了之後殺人滅口死無對證,可是他現在還活著。」
「還有,你案上的陰陽壺,扔了麼?我想大約是來不及的。」攖寧想想也覺得後怕,下意識抱緊了懷裡的胳膊,被晉王殿下眼神凌厲的掃了一眼,又小心翼翼的鬆開了。
趙氏眼眶紅的近乎滴血:「你算計我。」
「我沒有,」攖寧搖了搖頭,老實道:「我只是沒想到,你會這麼狠,連自己的孩子都能做棋。」
「哈哈哈……」趙氏大笑起來,嗓音沙啞得像被砂紙打磨過一般,她眼神中噙著惡毒的愉悅:「你看透了又如何?還不是不忍心讓他殺我?說什麼不遂我願……」
她陡然放緩了語氣,面上又恢復了那副楚楚動人的羸弱模樣,口中卻如毒蛇一樣,淬出可怕的話:「你是不忍心,因為沒能救了你阿姊。蠢貨一個,自以為能拯救天下,其實只是個被我耍得團團轉的蠢貨,你還在為能拯救我而洋洋自得吧?」
攖寧聽著她這番顛三倒四的話,眼睛都氣紅了,很不得上去踹她兩腳才解氣。
但宋諫之更快一步,沒有攖寧圈他的胳膊,銀白利刃挽了個劍花,從身後負手調轉成正握,從下至上一路划過趙氏的脖頸與側臉,在突出的下頜上落下道見骨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