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板一眼分的清清楚楚,並未察覺宋諫之驟然沉下來的臉色。
等到晉王殿下冷著臉轉身要走,高扎的馬尾順了主人心意,隨著他轉身的動作啪一下甩到攖寧臉蛋上,甩的她捂著臉「哎呀」一聲,都沒分得活閻王半個眼神,她才後知後覺金主不知何時又生了氣。
攖寧盯著他腦後翻飛的墨色長髮,暗忖這廝的頭發倒不似本人會裝樣。
她搓了搓泛紅的臉蛋,拉著李歲的手,緊巴巴跟在宋諫之身後。
李歲一開始還不好意思,要往回縮手,沒掛什麼肉的小臉板得端正,但被攖寧眯著眼刺了一句:「本來就走得慢,還要我抱你走嗎?」
李歲一個五六歲的小豆丁,哪能看出攖寧是在詐他,反而被這半絲威懾力都沒有的話嚇住了,生怕真被人抱在懷裡,招搖過市的丟人。
他年齡雖小,卻被灌輸了一堆男子漢大丈夫的道理,意外的好面子。
於是不再掙扎,快步跟上了。
這仨人,打頭的少年生了張極漂亮的冷臉,連頭髮絲都透著矜貴。姑娘生的也美,細眉如黛,眼似春水,只是腿短跟不上趟兒,氣的把臉鼓成了河豚,一戳就破。孩子穿著短袖短腿的衣裳,臉色青白,嘴倔強的抿著,不知捱過多少餓。
走在一塊,怎麼看怎麼迥異,
攖寧怕李歲緊張,一邊走的氣喘吁吁,一邊不忘跟他說著話,從酥餅攤子聊到她拿手的松鼠鱖魚。
眼看馬上到了州衙內院,她突然想起一事。
「那小子讓你彈我,可曾跟你說過我誰?」
攖寧疑心孫總商在他們入住州衙之前,就知曉了他們在瀘州的行蹤。
誰知李歲聽到這話,牙齒咬住了淡色的下唇,難得扭捏的開口道:「沒有說過,但人是他指的,我要彈的也不是你,是他……」
他攥著酥餅的小手指向宋諫之。
恰在這時,他們一行人走在了州衙門口,晉王停下腳步等牙差開門。
攖寧在他抬手時就反應過來,嚇了個激靈,一把捂住李歲的嘴,神色緊張的看向宋諫之,正對上少年凜冽的目光,冷的跟冰窖一樣。
果然是孩子,什麼都敢說,沒看到這尊活閻王頭頂都冒著黑氣兒嗎?要是眼神能殺人,他倆身上早就三刀六個洞,人都不一定能留個全乎。
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正好明笙迎了出來,乾脆將李歲塞到她手裡,推搡著兩人先進院。攖小寧表面豪情萬丈,極有擔當的自己留下,應對晉王殿下的刁難。
實際上心裡已經不安分的敲起了小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