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諫之偏偏吃這一套。
難得耐心的同這笨蛋解釋起來。
「等,我已派人去查建昌的鹽井,等總商籌夠捐輸,押送上京,再動身去建昌。」
建昌鹽井是何總商手下最賺錢的買賣,也是告到京中,害了百餘條人命的那樁案子,輕舉妄動打草驚蛇,太子狗急跳牆宋諫之倒不怕,只是這一遭不能斬個徹底,再想尋機會便難了。
攖寧後知後覺的有點擔心,建昌鹽井能埋了那麼多條人命,必然不是善茬。
她憂心忡忡的嘟囔:「會不很有危險呀?」
宋諫之挑眉,眼裡藏著明晃晃的威脅,就這麼睨著她:「怕了?」
「誰怕了,我才不怕。」攖寧跟被扎了屁股的兔子一樣,『噌』一下彈起來。
最大的凶神就在她眼前站著,有什麼好怕的。
攖寧暗暗給自己鼓著勁兒,胸中平白生出一股和黑暗勢力不死不休的萬丈豪情來。
她從頭至尾都沒意識到,這件事本來和自己扯不上半點關係,她大可以跟在晉王殿下身邊,當個端莊嫻靜會裝樣的花瓶,坐在內院繡繡花品品茶。
宋諫之竟也從未想過這一點。
大約是因為攖小寧這雙手,會做菜會扎針會出千會打算盤,還會數銀子,但繡花品茶卻一竅不通吧。
於是理所當然的覺得,倆人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同進退再正常不過了。
猴戲落了尾聲,黃毛小猴舉著托盤在人群前走來走去,收穫了叮叮噹噹的一圈銅板。
人群中心那個玩雜耍的人,半蹲著馬步,舉了根炭黑的盤圈,口中酒精一噴,立時燃起熊熊烈火,在黑夜中搖曳。
攖寧的心思立時被吸引去了,她看不見人,只能見到了了一點白焰火,急得直蹦高。
她個子其實不算矮,身量窈窕,總歸和晉王殿下嘴裡的矮冬瓜扯不上關係,但街邊有柳樹遮擋視線,看猴戲還好,高高的頂在人手上,這會子人扎了馬步,她連個頭頂都見不著。
攖寧趕不上熱鬧,急得跟春日河裡冒尖的小魚兒一樣,蹦躂個不停,還膽大包天的拉著宋諫之袖子。
「他在做什麼呀?你挑的什麼破地方,看都看不到,還花了十兩銀子。」
這簡直是半點理不講了。
宋諫之垂眸,面色冷淡的望著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蠢貨,沒有說話。
攖寧這才想起,自己是被他從人群里撈出來的,說幫了自己也不為過。自己這樣說,或者、可能、算是有些過河拆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