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們會怎麼辦?總不會善心大發把人放了吧?」
「別說夢話。」宋諫之瞥她一眼,吐出的兩個字里含著譏誚。
本來一兩句話就能說清的事情,他偏偏不肯講明白。
攖寧就是再傻也知道這人是在她眼前放鉤子,況且,她和壞脾氣的小王爺打了半年的交道,這般明顯的釣人再看不出來,她就成了十足十的蠢貨了。
他無非就是想放個直鉤,把自己這條肥美的魚兒釣到翹嘴,還能順便在自己面前充當一回開屏孔雀,炫耀他值錢的頭腦。
攖寧不願輕易認輸,她自認也有兩分聰明在身上,於是擰著眉毛苦苦思索起來:「如果我是鹽場巡查的話,能做決定的人又不在,我又做不了主,那就只能先把帳簿和銀兩轉移,然後繼續製鹽了。反正跑是跑不了的,真要跑了,不光得罪自己人,只怕還要成上頭的替死鬼,留下的話,上頭還有可能保住我。」
「誰說鹽政司沒有能做決定的人?」宋諫之看著把眉毛擰成兩根毛毛蟲的攖寧,難得沒有繼續賣關子。
「記得南城樓子的傳言嗎?」
十六腦中閃過一陣白光,她右手握拳,錘在另一隻手上:「那個女班主!南城樓子是五年前失火的。」
五年前,攖寧還在瀘州長住。
南城樓子那場大火的傳言,在城裡沸沸揚揚傳了半月有餘。老班主一家葬身火海,戲院行當也燒了個七七八八,只有家中女兒倖免於難,也就是現在的女班主。
戲院失火前,老班主和人聊起自己百年後的打算,還笑稱要招個贅婿上門,支撐家業。
風聲傳出來之後,上趕著把自家男丁送去戲院打雜的數都數不過來,簡直要擠破頭。
那女班主重建戲院後,卻再未提起招婿一事,她本就極少拋頭露面,幾乎無人認得,想偷梁換柱,再簡單不過了。
攖寧腦海里的訊息穿成了線,她恍然大悟的喃喃道:「原來是這樣……」
說完她偏過腦袋,看著宋諫之道:「可你怎麼知道的?」
「既然知道了南城樓子不對勁,我不派人去查,難道還要放任線索從眼前溜走不成?」宋諫之掃她一眼,反問道。
「對哦……」攖寧點點頭,突然脖子一僵,疑心這人是暗暗譏諷她是笨蛋,如此簡單的事情還要問。
攖寧默默在心裡的記仇簿又記上一筆。
她當年跟人談生意都是獨來獨往的一個人,不過是鋪子裡有幾個幫手,光杆司令當久了,沒體會過作威作福一呼百應的感覺。
哪裡是她笨!
攖寧鼓著眼睛,神色如常的追問道:「所以,那個女班主是太子的人?偷梁換柱?狸貓換太子?」
她講到「太子」二字時,欲蓋彌彰的壓低了聲音,人也隔著桌子往旁邊湊了幾分。
「嗯,」提到太子,宋諫之神色也冷了下來:「那場火,不出意外就是他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