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險些撲了個踉蹌, 他本就不想求死, 若是想死何必苟活至今?可那道呼喊是遞過來的信號, 他不得不做出抉擇。
眼下見大門開了, 他面上剛閃過一絲喜色,嘴角還未來得及牽起, 便覺出身前一重, 往前歪栽的身子好像被人接住一般停下了,而後膝蓋軟得委頓在地。
他後知後覺的垂下頭, 只見自己肩胛處不知何時被利刃洞穿了,幾乎要沒到劍柄的深度。
宋諫之出劍時並未傷及此人的心臟,他神色凜然,眼神是晨霧也擋不住的銳利。
那男子心中一駭,忽又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重又擠出個難看的笑。他欲順勢躺到地上,可晉王全然沒有將劍收回的意思,反而手腕微偏,令他被疼痛驅使著站起身,一步一步,被迫踉蹌著往人群中退去。
血珠連成了線,順著劍尖滴在地上,是深到發黑的紅色。
負責開門的差役想起了晉王妃的話,不約而同的偏過了頭,唯恐被傳染。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太突然,人群中的喧譁聲稀稀落落的消了下去。
宋諫之將來人逼到石階旁。
眼看再往退就要摔下去,那人咬緊了牙關,將險些吐露的求饒吞回腹中,他的五官因疼痛而猙獰,看向宋諫之的眼神里有藏不住的恐懼,像是見到了什麼非人的邪祟。
他惡狠狠道:「我不怕!」
開口時的震顫帶動了肩胛,皮肉骨髓里翻江倒海的疼,他忍得眼睛通紅,卻強忍著繼續道:「我不怕死,我今天就想要個公道!」
宋諫之眸色發沉,他瞳仁本就是極深極亮的黑,被雪白劍光的映襯著,竟隱隱顯出幾分妖異。
他微眯起眼打量著眼前的人,唇角輕輕一勾,且品不出笑意:「你當然不怕死,你今日就是來送死的。」
宋諫之面無表情的將劍抽了出來,他動作極慢,像是在欣賞此人痛苦的神情。
一場刻意拉長的折磨。
人群中最後一點不忿也平息了下來,只留下沉重的喘息聲。
「他們許了你什麼好處?糧食?銀錢?還是等你死後,照顧你的父母妻小?」宋諫之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抬眼掃向眾人:「還有你們呢?」
「愚不可及,」他神色冷淡的下了判詞:「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的人,做出的擔保你們也信?」
肩胛處的劍分明已經拔了出來,男人卻沒覺出解脫,反而像失足跌入水中,刺骨的寒意順著脊柱一寸寸攀上來,連帶著喘氣都艱難。
疾風卷著霧氣匆匆走過,門前烏泱泱上百人,卻只餘下宋諫之的蟒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差役帶著行列整齊的廂兵匆匆趕來。
眾人又慌又怕,還來不及逃竄便被廂兵鐵桶一般圍在了原地。
那男人徹底脫力摔在地上,一身髒到分不清本色的衣裳,更添褐紅斑駁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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