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淳一邊驅趕馬車往西走,一邊腦海里的想法跟跑馬似的收不住。
話說回來,非要論個先後的話,那患病的難民也招認了,鹽政司的人人雇他來,就是要害晉王的,攖寧反而遭了無妄之災。
這麼一算,即便晉王真染了疫疾,也是扯平了。
還是他家妹妹更倒霉些。
州衙離姜宅不算近,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姜淮淳不敢驅車太快,慢悠悠的半個多時辰才到。
小廝早早便敞開大門候著了。
宋諫之抱著人下馬車時,懷裡的人突然呢喃了一聲。
「熱……」
她邊呢喃著,邊從披風裡吃力地伸出只手。吹到冷風的一剎那,粉嫩的指尖顫了顫,但滾燙的肌膚下意識貪戀這份清涼,不肯縮回去。
身後的姜淮淳瞪起了眼:「王爺,攖寧方才是不是說話了?」
結果只換來晉王殿下的兩字判詞。
「聒噪。」
宋諫之眸色深了幾分,他一手牢牢將人鎖在懷裡,另一隻圈住攖寧的手,阻隔了冷風。
他抬腳便走,在小廝引路下去了攖寧的閨房。
身後姜淮淳瞠目結舌的站在原地,餘光瞥見十一過來,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開口道:「你家王爺什麼情況?我怎麼著也算是他大舅哥吧?」
「姜通判此話,為何不當著殿下的面說?」十一抱臂在旁站定了,一副老實模樣,說出的話卻分外扎心。
姜淮淳被話噎住了,他只是背後抱怨一句,又不是真的活膩歪不想要腦袋了。
半晌,他勉強想出個說法,給自己打了圓場:「算了,我同你說甚,你不懂做兄長的難處……我對王爺恭敬,是為了我家小妹不受磋磨,我若狠狠得罪了王爺,豈不是讓小妹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十一沒接話,敷衍的揚起個假笑,轉身便坐上馬車回州衙了。
只留姜淮淳一個人在原地,又擔心又忿忿不平。
屋內。
下人早就點亮了油燈,宋諫之將人抱到床榻,抬手剝開披風,露出攖寧紅的亂七八糟的臉。
她現在臉色倒是不蒼白了,但整張臉都紅透了,臉上還壓了道深紅的印子。
「熱……好熱……」
她睜不開眼,濃睫濕漉漉的,被淚珠浸濕了。腦袋燒成了一片糨糊,但本能的意識到身邊有人,於是哀哀的訴苦。
宋諫之捏著她的手,低聲道:「睜開眼睛,就讓你涼快些。」
哪有這樣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