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沒法平穩度過這一劫呢?阿爹會幫我跟皇上請旨和離嗎?」
攖寧縮在圈椅里,半晌抬頭問道。
聞言,薑母默默別過頭流淚,姜父也嘆了口氣,回應道:「與皇家的姻親,哪有和離一說?如果晉王此番……」
姜父的謹慎刻在骨子裡,即便是在家中也不曾鬆懈,他話未說白,只繼續道:「到時,我跟陛下請旨一封,容你在郊外的寺廟清修祈福,不必與晉王一起圈禁,日子雖過得苦些,但來日江山易主,也有你的容身之地。」
攖寧埋著頭,烏溜溜的眼中,極快的閃過一點濕潤,如春風拂水,了無痕跡。
她半晌才開口:「我不要。」
「阿爹,我明白你的苦衷,」攖寧抬起頭,神色寫滿了認真:「但你應該也知道,嫁給宋諫之,我是不願意的。」
她習慣性的大咧咧直呼宋諫之名諱。
「我當時那麼快應下,是不想你和阿娘為難。因為我清楚,為了姜家,你肯定會讓我嫁的,左右,拒絕也無用,我倒不如隨遇而安,糊糊塗塗過唄。但我心裡是不願意的,只是沒有說而已,我不想怨你,所以我寬慰你、寬慰阿娘,但沒有人寬慰我。」
她反手指了指自己的臉,歪著頭道:「最難受的,應該是我吧?」
姜父嘴唇嗡動,看上去想說什麼,最後卻抿緊了嘴。
「你如今勸我回家,也不單單是為了我,而是因為姜家不能與註定失敗的皇子綁在一起。」
攖寧說著這些話,面上卻沒有半分難受,表情反倒輕快舒朗起來:「我不傻,我都明白。
哪有什麼不能和離?只是姜家不能被人戳脊梁骨說背信棄義罷了。
她問完,知道答案了,心裡雖然難過,但輕快,一直擰巴著的那根筋也捋直了。
攖寧想起和宋諫之一起回門的時候,馬車上,他問自己『緊張了?』,現在想,多半就是看出了她近鄉情怯的心思。
如今沒有期待倒不會難受了,不過是所求不同,她做父母心中的次選也沒什麼。
「阿爹,我心裡悄悄怨過你,但是現在不怨了。」
在宋諫之身邊,糊塗蛋不好當,他總是愛用手段逼她剖白心思。就像他,壞也壞的坦坦蕩蕩,日子久了,攖寧也不想繼續糊糊塗塗過了。
「但是這次我不要聽你的了。」
攖寧站起身,長長的舒了口氣,抬腳就走。
正在此時,堂屋門打開了。
姜淮旭站在門外。
昨日下朝後,姜父動了家法,他今日未能上朝,臉色蒼白的可怕。
「攖寧,你不能走。」
姜淮旭低聲道:「來人,把她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