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另一處草叢中,燕賀正被一隊侍衛押送往前走。
他手上腳上都扣上了鎖鏈,身子時而搖晃,動作艱難。
林間的動靜傳到這裡,燕賀停下腳步,佇立遠眺,看著那輛華蓋馬車在林間穿梭而過。
身旁的侍衛,見他停下步伐,沉下臉道:「燕賀世子,您該走了。」
燕賀置若罔聞,目不轉睛地盯著馬車,問:「那馬車上坐的是何人?」
未待侍衛回答,一陣微風拂過,馬車上那層半透明的紗簾被風吹起,露出少女綽約的身影,只見她眸若秋水,瓊姿花貌。
其實在問話前,燕賀也猜中了馬車中的人是誰,可當真看清那人的容貌時,燕賀的心還是狠狠地往下墜了一下。
然而此刻,燕賀也知道自己無資格去看她一眼,他已然是謀逆失敗的亂臣賊子,人人厭棄,得而誅之。
燕賀嘴角勾起自嘲的笑容,飛快地移開了目光,繼續拖著身上沉重的枷鎖往前走。
然而馬車中卻時不時傳來少女的歡笑聲,乘著風飄來,如同鳥雀一般清亮,讓燕賀生出幾分恍惚。
他已經很久沒看見秦瑤這樣開心地展露笑顏了。
他想起在鳳凰台的日子裡,自己時常去探望秦瑤,親眼目睹到她整個人的變化。
她的眼裡總是織滿愁緒,哀艷極了,神情惶惶地站在鳳凰台的欄杆邊,俯看著鳳凰台下奔涌的江水。
燕賀起初不明白她在擔憂什麼,把自己弄成這樣。
他以為自己在秦瑤心中尚有一席之地,不止一次向秦瑤表明心跡,然而秦瑤只握緊手上的一枚玉佩,垂下眸子,搖了搖頭,道:「我有夫君,他在等我回去。」
燕賀明白了,她所有的一切惶惶不安的情緒,都是因謝玉升而起。
與愛人分離,使心如刀割,萬分折磨。
燕賀出乎意料,未曾想她對謝玉升用情如此之深,告訴她,她所愛不過是一個虛妄,謝玉升是帝王,以他冷心冷肺的性子,她會愛得無比艱難。
可在看到秦瑤手上那一枚玉佩時,燕賀住了嘴。
那枚玉佩......
是先帝在謝玉升成人的冠禮上所賜,意義非凡,不久後先帝病逝駕崩,謝玉升更是將它珍藏當寶貝收著,日日貼身掛在身上。
他竟然將它送給了秦瑤?
燕賀了解謝玉升,知曉他若是將此物給了秦瑤,必定是極其傾心秦瑤的。
不過燕賀也低估了他二人的情意,本以為二人最多是情意相合,可後來誰能料到,鳳凰台浴火,謝玉升隨秦瑤一同跳了下去。
相信那一晚,不止燕賀怔住了、秦章也怔住了、秦臨也怔住了,所有親眼目睹這一幕的人,恐怕也會怔住。
想到這裡,燕賀閉了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