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華愣了一會神,才發現母親已經不說話了,她下意識的噯了一聲,母親回頭看她,她驀地就是一陣心虛,結結巴巴道:「李小姐回家也有好幾日了,不曉得她家怎麼樣了。」
柳氏便當英華方才是在想著她的新朋友,也就放下讓老田媽去打聽張文才的心事,微笑道:「聽講陳夫人病了,李小姐這幾日必忙著侍奉湯藥。我那日送她回家,陳夫人說等事了會上咱們家道謝的,到時候你就能見到你的新朋友了。」
「哦。」英華歪頭想了一想,道:「我寫張箋兒寄與李小姐,可好?」
「使得,再喊廚房做一兩樣點心罷,你就寫個字兒問候一下。莫要冒冒失失跑去人家裡就使得。」柳氏便吩咐人去廚房傳話做龍鬚酥。
卻說王翰林把妹子喊來,說要與她銀子助她把典出去的屋子贖回來,王氏拼命搖頭道:「典與同族堂叔了,人家也無房住,必是不肯贖回。銀子哥哥還是拿回去罷,伯遠手裡存不住錢的。」
王翰林怒道:「這銀子是借與你的,好叫外甥安心讀書。難不成文才中了舉就不還錢了?」
兄長發怒,王氏不敢則聲,然一提回張氏族居,便是搖頭。王翰林被她氣的半死,無可奈何說就在梅里鎮與她賃幾間屋住,王氏才答應了。王翰林和柳氏夫妻久了,行事也是個喜歡爽快的,看不得妹子粘呼呼軟拖拖好像一塊江米糕。既然妹子答應了,他就立刻使人喊了牙子來,問得鎮上有人典房,拉著王氏就去看。那處房子也有六七間屋,房主人等錢用,八十兩便肯脫手,王翰林便稱八十兩銀買下,另寫了契紙再典與妹子,道:「這是我典與你住的。剩的幾十兩銀與你安家生活。候你家文才中舉另置大宅,你再還一百兩銀與我。」
王氏雖然軟弱,其實心裡明白二哥這般做作都是為她。丈夫孤傲,實不能叫他寄人籬家。然她和兒子在哥哥家住著,放任丈夫一人在外她又不放心。哥哥這般安排正好,既不叫兒子吃苦,也周全了丈夫的面子。是以前腳將鑰匙拿到手,後腳她就兩文錢買了一柄大掃把把新屋打掃乾淨,問哥哥借了幾個人,馬上搬了出去。
姑太太搬走之後,王翰林才反應過來:外甥從此以後是見不著女兒的面了。想到大兒子說的那些混帳話,王翰林覺得,還是見不著最好。
相思不是病,瘋起來真要命
耀祖挨了打臥在床上,一則皮肉疼的緊,二則心裡氣悶,看哪個都不順眼。黃氏腳步兒重了,要罵,兒女跑來跑去,要罵,茶冷了風大了,要罵。他們的長女玉珠已經十一歲,捧了一碗熱茶與爹爹吃,耀祖嘗了一口嫌燙,一把推開女兒,玉珠跌破了手掌。黃氏與女兒上了藥,打發她出去玩。玉珠手疼,心裡又覺得委屈,獨自一人走到夾道里,蹲在牆根底下哭。
她這裡哭了半日都不見人來管,早有人稟報柳氏知道。礙著耀祖難纏,柳氏待不想管,到底怕孩子哭壞了,便親自走來,問她:「玉珠,你是不是哪裡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