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看了看坐在趙恆身邊吃茶的八郎和李知遠,小聲道:「聽講知縣大人昨夜把富春書院的契紙送到潘將軍住處去了。」
「這是打我的臉!我到底要忍他到什麼時候?」趙恆用力把面前的茶碗掃開。上好的白瓷茶碗落到磚地上,粉身碎骨。
「再忍幾日。」李知遠嘆氣,道:「若是過幾日落雨,咱們的機會就來了。」
67富春縣的雨
若是平常年月,春夏季節多落幾日雨不過是平常事。然今年半個富春縣人都擠在草棚里,那些個草棚經歷一冬的霜雪,再在雨水中浸過二三日,都漚爛了。外頭陰雨連綿,棚里滴水不絕,大家眼巴巴盼望老天爺賞個晴天,豈料這雨長落小歇,到第四日早上,居然變做了傾盆大雨,草棚扎的屋頂哪裡受得,不到中飯時爛成了一個一個比盆大的窟窿。幾萬人沒得地方躲,全家都在雨水裡瑟瑟發抖,有幾個性子剛硬的,見不得家裡老小受這等苦,振臂一呼,大家就把縣衙圍起來了,懇請知縣大人替他們解憂。
若是一二十家漏雨,左右鄰居大家擠一擠又有何難。便是一二百家屋頂塌掉了,縣裡借幾個富戶的屋舍,縣學裡借幾間空屋,道觀庵堂借幾間靜室,都還安排得下。然富戶的屋舍,縣學的空房,庵堂的靜室到如今哪裡還有空的地方?早就被書辦捕快的遠親近友占了去。
半個縣的百姓圍住縣衙不是耍的,知縣大人急的要死,撐著傘親自把縣城裡幾個大戶人家走遍了,想叫大家挪幾間空屋出來安置百姓,然家家都擠滿了親戚朋友,便是一家挪出十來間屋子來,也不能夠幫他安置半個富春縣的百姓。
潘菘也在煩惱,他掌管著幾萬城廂軍,十來萬的役夫,這十來萬人安得都有瓦房把他們住?九成九俱是住的草棚,不過棚子頂比著百姓的草棚高些,扎棚子用的木頭粗些,雖然屋頂不至於都塌掉,然滲水是一定的。頭兩日雨小還能生炭火把浸了水的糧食草料烘一烘,待得大暴雨一來,半數的糧草都浸了水,哪裡烘得過來?天一放晴就回暖,糧草不是發霉就是出芽,這可如何是好?潘大將軍請來知縣商量,兩個相對束手,都沒得好法子想。
倒是那位劉大人,一見勢頭不好便到王翰林家養病,潘菘再三使人請他去議事,他只得一句:「潘大人照舊例看著辦罷。」潘大將軍平常頗得意能把上司架空,此時再氣惱劉大人不管事又有何用。
劉大人雖然不管事,到了王翰林的書房裡閒坐,趙恆的功課還是要管的,捎帶還要看看八郎的文章,哪裡還有空閒去管潘菘的正事。王翰林看外頭落雨如瀑,甚是替富春百姓擔憂,繞著彎子問幾句,劉大人摸著鬍子只顧看文章都不言語,他也不好再提,推說更衣,走到後堂來和柳夫人說:「雨這樣大,富春的百姓受苦了呀。」
柳氏正擔心柳家在建的碼頭和倉庫,也道:「這場雨實在是不小,也不曉得會讓多少人流離失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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