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娘極是贊同的點頭,端著茶碗慢慢吃茶。席八娘笑道:「可不是,咱們寄居還要挑挑撿撿,可不是招人煩。」
咦,這兩位不是清小姐的同伴麼?怎麼清小姐氣跑了她兩個反留下說話,還一副看清小姐笑話的樣子?英華耐著性子和她兩個話家常,過不得小半個時辰,就把席八小姐和杜小姐的底細都摸清楚。
原來席八娘的父兄是頭一撥投到杭州來的柳家遠親。她父親和哥哥席五郎都在杭州的柳家商行做管事,因為席五郎極能幹,甚得柳五姨青目,所以八娘頗得優待,在柳五姨面前也能說得上幾句話。
杜九娘是柳六姨夫家的一個侄女,家事也算得富有。她的父親杜二老爺代表杜家到新京城置宅,此事不是一年半年能辦妥的,所以二老爺連妻女都帶來了。杜二老爺前些日子已經帶著子侄去了富春,只留妻女暫住柳家大宅。杜九娘正經是柳家的客人。
英華心裡計較:杜九娘是正經姻親,待她要客氣有禮,席八娘雖然也是外姓親戚,她的父兄實打實是替五姨做事的,待她便要當是自己人了,倒不妨更親熱些。唯有這個清小姐,想住清槐居的心思連外人都曉得了,五姨卻偏不與她,可見待她不過是面子情兒了。偏她又這般嬌橫,那自己待她不妨說話客氣著些,但是該占的一寸都不讓她,想來大面上過得去,五姨那裡就可以交待得過了。
英華言談之間,待杜九娘越發的客氣,待席八娘加倍的親熱,八娘和九娘都有所感覺,覺得英華雖然窮了些,可是為人知趣,說話和氣。更何況英華一來就把清小姐氣得泣走,她們三個有共同的對頭,越發相處愉快。
眼看著時近黃昏,英華便留她兩個便飯。杜九娘使了自己的小丫頭回去說一聲。那個小丫頭去了一會,飛奔回來,道:「前頭鬧的好熱鬧,清小姐投水了,賢少爺嚷著要回滄州去尋柳老爺做主呢。」
這個消息太驚人了,三位小姐俱都愣住。英華最先回過神,忙問:「人救上來沒有?」
杜九娘按著胸口想了半天,估計是想起來什麼,失聲笑道:「她可真會鬧。」因英華怔怔的看著她,笑道:「聽說,有一回不曉得令舅母說了她一句什麼,她當場就要投水。令舅母的脾氣上來了,嫌她在池邊太磨蹭,徑直她丟入池,鬧得她們兄妹在滄州存身不住,才到杭州來。」
王二少和楊八郎小時候調皮,不只被舅母丟過水池子,還被舅母捆起來吊著打過幾鞭子。看嬌滴滴的清小姐不順眼一把提起來丟水池子的事,舅母確實幹得出來。英華這麼一想,不由也笑了,笑了幾聲覺得不妥,收了笑容還問:「救起來沒有?」
那個小丫頭還不曾說話,席八娘搶著道:「哎喲,哪裡會有事。英華姐姐是不曉得,咱們外頭西湖倒是深的很,只有前院戲台前有個荷花池,水深還沒有這個丫頭的胸口高。」
杜九娘這個小丫頭才留的頭,她的胸口還沒有桌子高呢。這麼淺的池子,投水也就是鬧一場罷了,真想尋短見,出門不遠就是幾十里方圓的西湖,鐵了心要舉身赴清池,一百年都找不到她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