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該坐不住了吧。」李知遠覺得琢磨這個事比琢磨考卷有意思。
「我五姨說,就是坐得住,也要讓他們跳起來。」英華眨巴眼睛,「不曉得這幾天是怎麼辦的,我好想去舅舅家轉轉。」
李知遠把「我也想」三個字艱難的咽下去,把那個現在有千斤重的毛筆舉起來,說:「明日我送你回娘家,我們問師娘討個主意,再跟爹商量怎麼說母親說。反正我爹是樂意你出門跑一跑的。」
「那你呢?」英華嘟起小嘴,一副你不說樂意我就惱的樣子。
「我當然樂意啊。」李知遠使空著的手去刮媳婦的鼻子,「到時候我陪著你跑。我聽著你說的這些,比寫卷子有意思多了。」
英華用力點頭,「我耀文哥也這麼說的。本來他是陪著我玉薇嫂子去杭州,商量好了我嫂子辦事他看書的,他在帳房看了一個月,說有趣,現在在幫著我嫂子看流水帳。」
李知遠回憶有限的幾次和耀文相處,覺得他變化頗大,以前的耀文眉宇間總有鬱郁不得志之氣,最近幾次見他,整個人都跟發光似的,舉手投足十分的開郎自信。其實也不只是耀文,自辦了這個三省草堂之後,他親爹李大人和他岳父王翰林,都跟年輕了二十歲似的,走路都帶風。和英華那邊的親戚相處,總有一股蓬勃向上的意思,催人奮發,催人前進。然掉過頭來再和陳家親戚們相處,就覺得沒勁了。那幾位在府學讀書的表兄弟們,也是一樣說墨義談策問,但是他完全跟他們談不到一塊去。男人如此,女人們更是如此,誰關心哪位舅母娘家誰娶了誰,又是誰做了兩件新衣裳,蓋過了誰的風頭,也就他母親聽得津津有味。
李知遠看著他娘子眯著眼睛給他的卷子對用典,使勁的把頭搖一搖,他覺得站在工地里,摸摸牆看能不能涮牆的王英華雖然略不合時款,可是做的都是實實在在的事情,還是這樣的媳婦樸實招人疼愛。
於是,覺得自己還是新郎的李知遠就沒控制住自己,趁著西屋裡沒人,在娘子臉蛋上用力吧嗒了一口。
英華捂著臉,櫻唇半啟,本來微紅的小臉蛋涮一下跟硃砂掉到筆洗里,一轉眼從頭頂紅到下巴尖。
李知遠略掙扎了一下,覺得這個卷子他是真心寫不下去了,於是把心一橫,把西屋的隔扇門關起來了。西屋裡間有一張小小的榻啊,就藏在幾張書架後頭,鋪著軟軟的墊子,動靜大點也沒啥關係啊。
英華還在糾結是走還是留,李知遠把英華圈在懷裡,用勁一摟,就把人扛起來了。
英華輕呼,李知遠小聲說:「聖人曰:男女居室,人之大倫。」
有大倫壓著,英華覺得不好違背聖人的話,沒敢用勁動彈。少時李知遠鄭重行敦倫之禮,最裡面那個書架先就倒下,亞聖的書首當其衝,撒了一地。過了一會,外頭幾架書架也6續倒下,孔聖人就帶著諸子百家一塊,把亞聖狠狠的壓在身下說理去了。
最後,兩個臉紅的跟猴屁股似的新人,一個走路略瘸,一個走路略拐,手拉著手去後廊找頓在爐子上的熱湯。看到廊下大太陽底下曬著兩個盆,盆邊的小衣架上搭著手巾,廊下爐邊還有一個蓋著蓋子的小水桶。英華大窘,還是低腰去倒水。
李知遠嘴裡喊:「你放下,我來。當心疼。」一邊他自己疼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