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耀目的紅,一定會讓經過這裡的人不自覺瞥上幾眼吧。
「可能是個陷阱。」他沒有給婁敬策解釋很多,解釋很多他也未必能夠理解,便只直接告訴他該怎麼做。
「別盯著紅色的畫看,小心被改變。」
「被改變?」婁敬策念著這三個字,不好的直覺騰然升起。
明暨緩步步入樓梯間,黑暗將他的身影遮蔽。
「現在這樣的世道里,人要怎麼樣才會覺得周圍發生的一切都很正常?」
明暨自問自答:「自然是人自己本身也變得不正常。」
「自我的蛻變需要時間,這種紅色的畫就是催化劑,悄無聲息間讓你自己改變自己。」
那樣該有多可怕。
婁敬策瞬間將之與「催眠」「洗腦」「邪|教」之類的字眼畫上約等於。
他回頭看向與他們拉開一段距離的那個角落,先前的人群一窩蜂擁擠在那裡。人人肩膀挨著肩膀,腳踝擦著腳踝,抱團在一起,發現他似乎有回頭的舉動後,更是瑟瑟發抖。
婁敬策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微微蹙眉。
他並不覺得維和,但這些人長時間與那幅畫呆在一處,不可能沒受到影響。
「婁哥,你怎麼還沒上來啊?」
樓上左棣華在叫他,聽著挺安靜,應該沒有動起手來。
婁敬策躍入樓梯間,三兩步爬上二樓。
正如他聽見的那般,二樓安靜到死寂。
他們壓根沒有遭遇到什麼頑強的抵抗,更沒有人上來質問他們的來歷身份。
居住在這一層的人們,他們的視野似乎經歷過閹割,眼睛裡能夠看見的只有他們居住的那一畝三分地。對於大樓有入侵者,上面樓層起火,有陌生面孔在他們中穿行……他們視而不見,只要與己身無關便高高掛起。
明暨不知道他們經歷過什麼才在周身築起高牆,各自封閉,互不打擾。行走在這樣沉寂的氛圍中,環視四周只能看見一張又一張麻木的臉。
他們是在末日裡苟且偷生的人,勉強維持餓不死,對生活和未來都不抱有多大期待。倘若有人能夠力挽狂瀾,將這個操蛋的世界扳正回原先的軌跡,他們自然不會去做攔路石,只是卻也激不起多少期望,總之不要比眼下更遭就行了。
婁敬策對於這樣消極又醞釀著絕望的「得過且過」很習慣。
前世,幾乎到後來人人都是抱著這樣的態度活著。
「這裡沒有畫?」他環視一圈,這裡的牆上光禿禿的,別說是畫框就是簡單打個釘子掛東西也不見一個。
明暨俯身敲敲地面的瓷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