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調息的時候沒人理我,多無聊啊。」李鳳迤理直氣壯地道。
「敢問今年貴庚?」阿舟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道。
「呀,三十了。」李鳳迤笑得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瞇了起來,阿舟忍無可忍,一把扯下他臉上的人皮面具道:「三十了還玩這種鬼把戲,我認識你的時候真是被你一本正經的模樣給騙了。」
面具下那張臉依舊蒼白,卻不似先前那樣過分削瘦,他的臉容英俊,輪廓深幽,薄唇溢著戲謔的笑意,有一點漫不經心,也帶了幾分悠然和得意。
「說起來你到底又做了什麼,惹得那名女子那麼想殺你?」阿舟問。
「我只不過是戳穿了她的姦情,別的可什麼都沒幹。」李鳳迤一臉無辜地道。
阿舟不由嘆一口氣道:「這個理由已足夠讓人家天涯海角追殺你了。」
第3章 今一 定情
「咳咳……原來是為花容衣討藥。」李鳳迤坐在輪椅上,楚情則在他雙腿上施針。
「那時你身上的血就已經毒得很,不知她是求了哪位神醫醫治。」楚情淡淡道。
王雨艷掰著手指頭數江湖中的神醫們:「醫仙薛靈,百草仙朱成碧,神醫黃岐,殺人醫藥無名,藥聖扁餘生,聖手雪翎,鬼醫就是你,每一個都神出鬼沒,都不好找。」
「應該沒找到,否則也不至於多年後還要找上我。」李鳳迤道。
「要救嗎?」楚情低聲問李鳳迤。
「隨你。」李鳳迤自作主張慣了,可是一對上楚情,就會變得不大一樣,或許是醫患關係處久了,又或是如今他接受了楚情藏了大半輩子的深情——楚情並不是唯一一個喜歡他的人,畢竟還有一個君雪翎,可是他能輕易拒絕君雪翎,對楚情卻一個「不」字都說不出口。
像他這樣隨時可能會撒手人寰的人分明應該拒絕楚情,連一點希望都不該給,可是他又怎麼捨得讓楚情連一點希望都不曾得到就要面對失去?
他也不知道究竟哪一種情況對楚情來說更殘酷,但是當楚情輕描淡寫說出「我給他陪葬」這五個字來的時候,李鳳迤想,或許答應楚情才是對的,前半生他沒有精力分給楚情的東西,後半生索性全都給他——畢竟他的後半生根本也不知道還有幾天好活——楚情要給他陪葬,那是楚情的意願,楚情不會因為他的拒絕就斷絕這個念頭,從某些方面而言,楚情和他是一樣的,都是自作主張慣的人。
楚情說出「我給他陪葬」這句話的時候,李鳳迤恰巧從昏迷中醒過來,當時他渾身都動彈不得,一動就疼,可就是這樣沉重的傷勢,楚情一點不嫌棄從頭照料到尾,他疼的時候楚情好像比他還疼,便在那一剎那,李鳳迤後知後覺領會了過來,原來楚情一直喜歡他,卻一直都藏著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