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他殺死,拿他的人頭來見我。」
「義父?」他不敢置信地抬起臉,卻不料段應樓早已翻臉,那張臉陌生之極,哪裡還有往日裡那個慈祥的父親的模樣?
「是你逼我的。」他冷冷地道,冷得讓他渾身直打顫。
「好冷……迤兒好冷……」
楚情雖然不確定李鳳迤夢到了什麼,但又大概能知道他夢到了什麼,他在夢中溢出的痛苦低語他並不是第一次聽見,那段往事斷斷續續被他拼湊,從李鳳迤口中說出來的並不多,他寥寥幾句,不談大是大非,也不說大悲大痛,所以儘管他知道,卻並不知道當時具體的情形,當年他因為尋藥而遠在深山裡,根本沒想過後來段應樓會用如此手段逼殺李鳳迤,當他採藥返回他們所住的山莊的時候,那裡早已面目全非,他連個問的人都找不到,最後還是棲梧山莊來了消息,他清楚地記得再見到李鳳迤時他那副隨時都可能會死去的模樣,好像如幽靈般仿佛隨時都會消失掉,他不僅反覆毒發,且夜夜陷入噩夢之中,日日心痛如絞,除此之外,他不言不語不動,就好像失了魂一樣。
過了將近大半年,那人總算稍稍恢復,可他也只是說了一下大概,就再也不提那日之事,然後淡笑著向他介紹說:「這位就是跟你齊名的『聖手』,君雪翎君姑娘,我也才有幸認識她,我說服她加入了我們,你說,我是不是很厲害?」
他仍是習慣性地半開玩笑,好像壓根就沒有發生過那件事一樣。
「鳳迤!」
李鳳迤驀然睜開眼睛,看見楚情焦急地面容放大在自己的眼前。
「你終於醒了!」楚情見李鳳迤睜眼,總算鬆了一口氣。
李鳳迤眨眨眼,似是有些愣怔,楚情在一旁絞了毛巾走過來替他擦臉,李鳳迤回過神來,自己接過毛巾,楚情便扶他坐起來,李鳳迤將毛巾蓋在臉上,好一會兒才拿下來擦,然後長長吁出一口氣來道:「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現在什麼時辰了?」他懶洋洋地靠在床頭,問著楚情。
「酉時了。」楚情蹙眉擔憂地看著他道:「剛才你又做噩夢了。」
「噩夢才好,醒過來發現是夢。」李鳳迤卻這樣道。
楚情可不會就這樣被他矇混過去,問他道:「是不是又夢到那時的事了?」
「沒什麼,都已經過去了,倒是你,我總讓你為我擔心,真是對不起。」李鳳迤帶著歉意道。
「好端端的說什麼對不起!」楚情口吻忍不住凶了凶,隨後又立刻放低下來道:「先喝藥,這幾日我忙著為城主治療,沒時間看著你,記得你身上發生的任何小事都不能瞞著我,像今天這樣的也不行,你身體的情況不佳,才會頻頻被噩夢纏身,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