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們就去看了李鳳迤,可是才一眼,李鳳迤看見他們之後就又狠狠地揪起了胸口,一張臉像鬼一樣青白,連呼吸都呼吸不上來,楚情見狀只能先拉著忘生出去,他自己就是大夫,太清楚李鳳迤這種情況是怎麼回事,他們的出現想必成了某種刺激,刺激他再一次犯病。
「到底是怎麼回事?」楚情問君雪翎,可是君雪翎壓根不清楚,她只說李鳳迤一旦陷入昏迷口中叫的都是「義父」,或者是「對不起」,再沒有更多的了。
楚情後來偷偷給李鳳迤把脈的時候再一次吃驚到無以復加,李鳳迤中的毒無藥可醫,他又將毒逼入了骨,發作起來簡直疼痛難忍,那段時間李鳳迤的毒反反覆覆發作,再加上心痛如絞,要不是楚情和君雪翎沒日沒夜看著,李鳳迤這條命根本救不下來,而事實上,他似乎也沒打算繼續活下去,看他那樣,又真的生不如死,那段日子簡直令人心力交瘁到了極點,可偏偏半點都無法鬆懈下來,李鳳迤病得昏天暗地,幾乎就沒有真正清醒的時候,忘生雖然著急段應樓的下落,但他見李鳳迤這樣,也不得不耐著性子一天一天等,直等了三個多月,李鳳迤身上的毒總算在不斷用藥的情況下有所緩解,可是心臟負荷不知為何仍是很嚴重,也許是噩夢仍時刻糾纏,讓他根本沒辦法安下心來養病。
這一日,李鳳迤再一次從昏迷中醒來,他雖然早就知道楚情和忘生都在棲梧山莊,卻仍是沒辦法跟他們說清楚,這天他好像是想趁著自己還有口氣的時候把事情對他們說清楚,他說:「我不知道你們知道多少義父所做的事,但大多被我知道了,我可以接受他在江湖上掀起腥風血雨,卻無法接受這裡面有一大半跟我有關,我不想再幫他,我以為義父肯理解我,只是那一天,他笑著答應的時候,卻給了我一杯毒酒,然後就是你們看見的這樣了,一切罪過都是我,我既對不起那些被義父殺害和算計的人,也對不起義父,更對不起你們,要怎麼處置我,隨便你們就是了。」
他一口氣將這番話說完,臉色白得嚇人,神情卻極度平靜,說到後面冷汗都下來了,神色仍是未變,只是帶著明顯的氣喘,然後就又開始受那心絞痛的折磨,他也像是把要交代的話全都交代了出來那樣,隨便怎麼痛都無所謂了,就好像痛死了都是應該的,楚情和忘生卻被李鳳迤的話再一次嚇到,他們萬萬想不到原來這才是那片廢墟後所隱藏的真相,這在他們二人是真沒想過,更沒往這個方向去想。
等李鳳迤再一次開口說話,又已經過去了三個月,他對於自己還活著這件事似乎負疚深重,雖然他沒有說,可跟他一起生活多年的楚情能感覺得到。
李鳳迤自己也清楚他這條命是好不容易救回來了,為了他,君雪翎和楚情幾乎日夜輪著照看,他不想好起來也得讓自己慢慢好起來,慢慢恢復正常。
他好一些後也沒問忘生去哪裡,楚情卻覺得他知道忘生去了哪裡,忘生是在兩個月前走的,楚情覺得忘生和自己還有點兄弟情,但對李鳳迤的感情其實一般,說不定他暗中還嫉妒李鳳迤,畢竟段應樓對李鳳迤真的非常好,而忘生對段應樓的感情才是最深的,為段應樓外出辦事最多的人是他,他多多少少知道內情,但他從沒有因此而背叛段應樓,所以他其實也不理解李鳳迤為什麼非要和段應樓撕破臉,把局面鬧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