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刻,在他的視線下移到自己雙唇之間的時候,江稚茵覺得他是急切想吻下來,想深入交流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他仍是繼續忍耐著。
事情都進行到這個地步了,還有什麼好忍的?
……又來寸止嗎?
這個想法最後被推翻。
插排上的小夜燈被他粗暴地拽走,連帶著輕飄飄的布料一起落地。
江稚茵看見他如月光一般冰涼透明的目光,看見他因為窗外那微弱的夜風而緩慢飄動的黑髮,掃過他皮膚時帶來一連串戰慄,畫不上休止符。
習慣了被親吻的人此時極度渴求一場溫存,江稚茵哼一聲,張開唇張開牙齒,已經最大限度地去邀請他,但聞祈卻仍舊釣他。
仍舊釣他……仍舊不來親他,簡直是天底下心思最毒的人。
他的舌頭也像蛇嗎?還是說淬了毒所以不給親?
江稚茵的視線忽明忽暗,半彎的月亮被烏雲籠罩的時候他就看不清,聞祈的眼神也跟著陰暗下來,光線明朗的時候他眼底卻又變得純粹乾淨。
他在有光的時候入,在無光的時候出。
等到江稚茵以為他終於肯施捨一個深吻,聞祈卻只是低了低身子,漆黑瞳孔極為冷靜地觀察他的表情,明明仍舊是帶著淺淡笑意的凝視,但江稚茵卻莫名覺得心慌。
他抬起胳膊夠住被扔到床下的領帶,兀自塞進嘴裡,用口舌咬住,含濕,在腦後系成一個結。
這操作讓江稚茵摸不著頭腦。
故意不給親,但是又捨不得塞住他的嘴巴,於是只能塞住自己的嘴?
聞祈對自己也未免太過狠心。
那領帶不知是什麼布料,或者說只是因為聞祈張嘴的動作,涎水止不住,很快就洇出一塊深色。
愛意在整個室內瀰漫、擴散,將他孤寂荒蕪的心緩慢包裹。
只有在被包裹的時候,才不會患得患失,才覺得終於得到,那些壓抑在心底瘋狂叫囂的嫉妒與狂熱,才能通過動作的輕重表達占有。
他連眼底都發熱。
肖想了多年的,遠在神壇上的太陽花,終於只開給他一個人看。
聞祈動了動牙齒,只能咬到濕滑的布料,領帶被他的呼吸帶著,一張一弛,吐氣時鼓起,重重吸氣時貼上舌面。
江稚茵甚至覺得他都要窒息了。
聞祈在他面前總是一個無限濫情的人,但偏偏對吻很吝嗇。
濫情並不是貶低,而是說他會毫無顧忌、不顧後果地付出愛。
就算知道明天就會死,今天也要擁抱、要接吻、要做/愛。
明知道江稚茵給不起等價的愛,但他還是這樣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