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茵一下子只能看見一個蹲著背對著她把頭低下的生物。
地上的李維見他突然鬆手,心裡正氣憤著呢,一下子又撲上來,拳頭往聞祈臉上砸。
江稚茵喊了一聲,然後進來扯了他一下,被打紅了眼的李維給甩開,胳膊撞到旁邊的架子上。
外面的人聽到江稚茵喊的那一聲都跑了進來,看見有人打架,幾個人牽涉住李維,把他的胳膊架了起來往後拖。
江稚茵被人從地上拉起來,卡尼部門的人不停跟她道歉,說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她覺得這陣子自己真是跟卡尼公司命里犯沖,好像在這裡總遇不到什麼好事。江稚茵左手端著右手的胳膊肘揉了幾下,估計沒一會兒那塊就得淤青。
她隨口應了別人的幾句道歉,又看了眼聞祈。
他默不作聲從地上起來,面色稱不上良善,一副風雨欲來的樣子,又將眼睛下撇,遮掩了顯得深沉的表情。
看見江稚茵走出了儲物室,他抿一下唇,跟了上去,與她擠進同一個電梯裡。
電梯裡沒人,就他們倆,門一關上,倒映出兩個人模糊的身影,聞祈像是也在想事情,指尖捻著黑色襯衫的最後一顆扣子,解了又系。
江稚茵走出大樓攔了一輛計程車,聞祈也坐了上來,兩個人分坐在計程車兩邊靠窗,她抬眼看著後視鏡,聞祈顴骨處紅了一塊,唇角也破了,但看上去沒太在意,他像是感知不到疼痛。
鏡子裡,聞祈沉思好久,轉了轉眼珠,抬手要拉起她的胳膊:「你的傷——」
「沒什麼事。」江稚茵很快截斷,他就又閉了嘴。
氣氛沉寂了很久,聞祈咬了咬牙齒,輕微張開嘴唇:「我這件事又做錯了?」
江稚茵沉默幾秒,嘆著氣開口:「剛剛在談判的時候不是已經出過氣了嗎?何必在人家公司里動手。」
聞祈實話實說:「他出去以後又說了髒話,這筆帳又怎麼算?」
「他罵你了?」
聞祈動了動眼睫,歪頭盯向她,聲音輕:「我什麼時候理過罵我的人。」
這麼多年裡,上了學、上了班,私底下把他當話題說的,公開取笑的,多了去了,聞祈沒那麼多閒工夫一個一個去報復,他這方面的私慾約等於沒有,因為甚至連他自己都抱著極端蔑視自己的態度,也不會覺得別人說的有多過分。
但是說江稚茵不行。
一點都不可以。
這都已經不是理智考慮的範圍內了,只要涉及到這個名字,就處處都是紅線和禁忌。
江稚茵看著他的臉,又突然錯開對撞的視線,偏向窗戶外面,把話題引到不那麼相干的地方:「先處理你的傷吧。」
她記起來什麼,從隨身背的包里翻翻找找,夾層里掏出幾個塞著以防萬一的創可貼來,塞進聞祈手裡,讓他自己貼在唇角那塊兒止止血。
聞祈一邊低頭撕開創可貼,一邊問:「你沒怕嗎?」
「怕什麼?」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