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慧娟見陳庚望暈乎乎的又倒在了床上,便又開始想將自己解脫出來,可她掙了半天,也沒掙出來,看著被人緊緊拽住的手腕,便嘆了口氣,只得先放下了手中的毛巾,用另一手將那被子重新蓋在那具身體上。
不曉得過了多久,那手腕上的力氣終是小了些,宋慧娟便趁機掙脫出來,此時她已經不想再給他擦身子了,便從箱子裡翻出一床老被子給他蓋在身上,捂得嚴嚴實實的,只等發上一場熱汗來。
她一個人翻騰著這麼大的一具身體,終究還是很吃力的。
等她折騰完了,身上已經出了一層小汗,原本已經結了痂的有好勢的指甲被她這麼一過度使用,便隱隱有再次裂開的跡象。
宋慧娟便停了手,還沒歇上一歇,就聽得那陳家的大門被人推開了,遠遠地就聽見張氏衝著這邊喊道:「如英啊,你大哥咋了?」
陳如英聽見聲響,便從廚房裡跑了出來,擰著一張小臉,有些發愁,「大哥發燒了。」
說完,又補充道:「不過應該沒啥事了,大嫂已經用熱水給大哥擦過了身子。」
張氏看了眼西屋,又回過頭,問道:「擦了幾回?」
陳如英還沒出聲,宋慧娟便端著瓷盆推開了門,走了出來,接著便回答道:「擦了一回了,您去看看罷。」
張氏抬眼看得宋慧娟面上沒半點的愧疚之情,便忍不住了,出言指責道:「只擦一回哪夠?他又不是鐵打的,一天幹上兩份活才累的發燒,哪家的男人會為了婦人懷身子去干兩份活?」
宋慧娟倒了盆里的水,才轉過身來,對張氏淺淺笑了笑,「您說的這話可是高看我了,我哪兒值得他為我干兩份活了,就是我這孩子也當不起這麼大的事,何況這麼大的家總比我們娘倆更值得他拼命干哩。」
張氏還要說什麼,但宋慧娟連廚房也沒進,端著空盆對一旁的陳如英說,「小妹,剩下的水裝進暖壺裡罷。」
「哎,」陳如英點點頭,拽了拽張氏的衣擺,想平息這場看不見的硝煙。
可張氏哪肯就這麼結束,她這一輩子哪被小輩頂撞過,不說從前,只說自打宋慧娟去年十月嫁過來,哪回不是安生得很,便是她真有什麼意見,也沒聽她說出來過。
可眼下,她竟然敢就這麼直愣愣的戳著軟刀子就朝她插過來了,想起這幾天鬧得那些事,張氏只覺得自己白費一番苦心,「你們娘倆?你不是陳家的人嗎?」
這時,已經走到小門前的宋慧娟便頓了頓,輕輕地說了句,「我倒是這麼想的。」
這樣輕的一句話沒落到院子裡張氏的耳朵里,反倒是晃晃悠悠的飄進了屋裡。
宋慧娟沒再理會背後張氏的嘮叨,推開了門,卻見原本躺在外側的陳庚望已經披著衣裳倚著床頭坐了起來。
她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但她是不大在意的,婆媳矛盾未必不是一種法子,何況忍得太久了,她早就不大想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