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的日子比著上輩子說不上好,卻也說不上更壞了。
面對著枕邊的男人宋慧娟是拿出了最平靜的一副態度的,逃是逃不過的,如今連氣也是生不起來了。
他如今百般模樣,千般作態在她眼裡都是一般,再如何變幻也無法改變他骨子裡的那股薄涼。
這些時日,兩人仍舊是夜夜相對,只她的重心從不會再放在他身上,那樣掏心掏肺的模樣她是做不得了,只一日三餐做與他吃,一季換衣添與他穿已是不易,至於那夜裡的泡腳水她更不會巴巴的倒與他了。
加之前些日子張氏鬧出的那般事,陳庚望自覺宋慧娟的冷淡,便也不會作出那小年輕的姿態來,總
是讓宋慧娟的日子更好過了些。
連著那些面肉吃食一起發的,還有布票和棉花一應過冬的物件,宋慧娟並不拒絕陳庚望拿回來的這些東西,且礙於這新年的到來,她也與他添了一身新襖。
對這件新襖,陳庚望嘴上未說,看了兩眼也未穿上,試過後只擺擺手讓這婦人隨著那小兒的衣裳一起放進了床尾的箱子里。
那箱子里,不僅有小兒的衣裳,還有她的幾身衣裳,合該是一家人的模樣。
宋慧娟還是好好地收了起來,然後同尋常一樣放進了陳庚望自己的箱子里,轉頭就去忙別的事去了。
那件新襖直到臘月二十八這天還安安穩穩的躺在那箱子里,此刻它的主人沒得到身旁這婦人的回答,便比著對聯又問了一遍,「可高?」
那身旁的婦人這時才聽見,抬起了頭,嘴角的笑還未徹底藏起來,眉眼處也透出一絲喜意,笑道,「不高不高,正好。」
陳庚望看她這般歡喜,那皺起的眉頭也跟著舒展開來,手上的動作不停,拿著對聯蘸了漿糊貼在門上。
待這門外的對聯貼好後,手中那盛著的漿糊碗還未送進去,卻是有人來尋陳庚望了,說是今年公社分到隊裡的知青定下來了,現下要一起去隊部商量著咋個安排。
陳庚望得了消息,是要忙趕去的,幸好這時對聯正好貼完,也沒什麼要緊的活兒,他便對著那來送消息的本家堂弟一擺手,把餘下的雜什放到廚房窗下的台沿兒上,沖裡面的婦人說道,「隊裡忙事,晌午還回。」
說罷,透過那紙糊的窗葉看一眼那婦人,見她點過了頭,才抬腳離去。
這樣出去做事還交代一聲倒是合陳庚望的脾性,但往裡瞧宋慧娟的反應卻不是他會做得出的。
這一幕宋慧娟是不曉得,但該忙家裡的活兒還是要忙的,哪裡閒的下來的。
陳庚望走得還未多久,便聽到那門被人敲了幾聲,宋慧娟忙起身去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