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陳庚望回來的匆忙,渾身散著味兒,一見他要靠近灶屋,宋慧娟忙對他擺手示意,「先去洗洗。」
那陳庚望見她這樣的反應,立時就朝她瞪了眼,可宋慧娟還是吸著鼻子,他的腳也就收了回來。
轉過身走到井邊,不由得低頭往自己身上去嗅,果真是有些熏人,可他仍是對她那樣明晃晃嫌棄的表情心生不滿。
等他用過皂角洗了好幾遍,仔細聞過沒什麼異味才進得了那婦人的灶屋。
吃過飯,兩人關了門要躺床上歇一覺時,陳庚望手裡拿著脫去的衣裳正要如平常一般扔在床尾時,被那已經上了床正在哄睡的婦人看到了,只瞧她那皺起的眉頭,陳庚望即將要放下的手便拐了個彎,一把把衣裳扔到了那椅子上。
見已經如此,她那眉頭還不舒展,陳庚望便趿拉著布鞋,將那椅子一齊放在了門外。
等他躺到床上時還是不解,去年秋天裡隊裡也曾受過一次糞肥,那時她可不曾顯露出這樣明顯的情緒來,現在是愈發不遮掩了,對著她的丈夫就如此。
可私心裡對她這樣的變化有生出莫名的感覺,不是怒氣,瞧見她的笑,感受到她的嫌棄,反倒像受了鼓舞一般,竟會想她日後也能露出這樣的情緒,不似往日毫不在意的模樣。
可他想了小半晌,還是沒想出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是很奇怪,奇怪透了!
晌午歇覺也不過一個小時,等太陽沒那麼曬人了,才會從床上起來走向田裡。
不過真是到了大夏天,熱的直吹熱汗,該是起來幹活還是要幹活的,只不過頭頂戴上一頂竹帽子以便遮遮陽,這是時下男人們常見的避暑方式,婦人們多是在頭上搭上一塊淺藍色條紋的手帕,熱得很了浸浸水還能擦擦臉。
但這時候還不需戴竹帽子,婦人們自然也不戴這輕薄的布巾,正合適季節的是一種淺粉色的棉製頭巾,比夏天的那條手帕稍大,也更厚些。
這樣的頭巾宋慧娟也有一條,還是出嫁時娘家陪送的嫁妝,此刻她也正搭在頭上,若是熱了能擦擦汗,冷了還能圍起來,平日裡戴著多是防風沙,他們這些莊戶人家的婦人們哪裡會日日洗髮,即使不缺水,可燒火的柴又去哪裡尋得夠呢?
但宋慧娟等過這幾日把田裡的糞肥撒上一遍之後,指定是要洗洗身子的,連陳庚望也得好好洗洗。
陳庚望出了門後,宋慧娟也開始忙活起來,正好小傢伙還在睡,她便把小傢伙放在床上,使兩床被子圍在外頭,對於現下只能稍稍坐上一會兒還不會爬行的小傢伙來說是還是有些用的。
仔細看了幾遍,確認安全後,宋慧娟才關了門提起裝著糞肥的木桶去自留地了。
心裡記掛著家中的孩子,手上的動作也愈發快起來,這活兒是她做慣了的,手上的動作既快又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