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在門邊的陳庚望聽著兩個孩子無心的言論,眉頭微皺,目光卻還是落到了低頭哄著孩子的婦人身上。
她的反應過於平淡,卻也是意料之中的,與她而言那是教她大兒讀書識字的先生,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雖然這頓飯比著平常吃得稍晚些,但也是不耽誤做活的,吃過飯宋慧娟看了孩子們睡了覺,也躺到小床上閉上了眼。
每日午間的這一覺,宋慧娟多是倚靠在了靠著窗邊的小床上,能透些風吹吹,也就不那麼熱了。
至於陳庚望,似乎他是很不怕熱也不冷的,一人躺在大床上,有時連扇子也不搖。
樹上的蟬叫了一整個夏天,鳥兒低飛,天上的雲朵由灰轉黑,摻雜著轟隆隆的聲音。
不多時,就聽得嘩嘩的雨聲,只聽動靜也知這一場雨不會小了。
宋慧娟睡得輕,一聽見動靜就坐了起來,一邊忙著關屋內的兩扇窗,一邊□□上的人,「棚子下面曬的蒲子還沒收哩。」
聞言,床上躺著的陳庚望套上鞋立刻就跑了出去,不顧外頭的傾盆大雨去搶收攤在地面上晾曬的蒲子。
這堆蒲子是平日裡在西地北沿的河溝里割下來的,洗淨曬好,只等著過幾日編好留作床下用。
時下,鄉下莊戶人家的床上是沒什麼軟踏踏的墊子可用的,只有用曬乾的蒲子編作一層軟墊子使用,不是什麼稀罕物件,但總比那硬邦邦的光床板躺上會好很多。
那道光著膀子的身影來回穿梭在小院裡,攤在地上晾曬的蒲子不少,怎麼也得跑上幾趟。
而搶收是在莊戶人家中很常見的事,有時是搶收地里的糧食,有時是搶收家裡晾曬的衣裳柴火,但凡天上滴了雨來,那地上光著腳來回跑的人能成堆,而這一切無非都是為了一口糧。
陳庚望忙著收地上曬的蒲子,宋慧娟也顧不得搭個蓑衣,那繩子上還有今兒剛洗的衣裳尿布沒收。
大人在屋外忙著搶收,屋裡的孩子們也醒了過來,爬下床站在門邊探頭探腦。
宋慧娟跑進屋把衣裳放到床上,看著兩個孩子又怕他們生事只得囑咐道,「去裡屋守著你弟弟去,雷大的很,別教打著了。」
說完,拿起門後的蓑衣就跑到了棚子下,遞給過去,「披上。」
陳庚望二話不說,接過蓑衣就往身上披,隨即又跑去把最後一捆蒲子抱了進來。
「雨下的太大,」陳庚望站在屋檐下擦著身上的雨水,看著地面上越積越多的水不免擔心,「我去地里看看。」
說完,把手中的帕子隨手遞給了身邊的婦人,戴上斗笠披上蓑衣就出了門去。
宋慧娟見門關上,回過身把手中的帕子掛到了檐下的繩子上,進了裡屋去看孩子們。
「娘,壞傢伙膽兒真大!」小明安扒著搖籃對她娘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