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會哩,」宋慧娟透過面前的小窗看著正站在草棚子底下餵牲畜的人影兒,「都是大人的事兒,等你爹拿個主意。」
「您又不說,」陳明安不情願回頭看她娘。
「快回去睡會兒,」宋慧娟趁機把人攆回去,「等會兒娘喊你。」
陳明安沒問出來,只得進了屋。她還太弱小,沒辦法護住她娘,更沒法子把她娘從這泥潭裡救出去,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考上學,給她娘增光添彩,能做她娘挺直腰杆的後盾。
等兩個孩子進了屋,宋慧娟才對下了帘子的陳庚望提起來,「說是沒事教你回去一趟。」
餘下的話不用床邊的婦人再說,陳庚望已經能猜出來了,他閉著眼拖著疲憊的身子,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知了,」陳庚望重新睜開眼,看著正彎腰鋪開薄被子的婦人,她那肚子直直墜到了床沿上,脊背似乎也被身前沉甸甸的肚子壓得直不起來。
兩步走近,一伸手就握住了那忙碌的胳膊,「別忙了。」
宋慧娟見他面上滿是疲色,便不再說話,兩人躺到了床上,由著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腰間。
一覺醒來,該走的都走了,陳明安不用她喊,自己個兒就跑去上學了。
陳庚望忙完手頭的事兒抽時間去了趟老宅,他對那婦人說了一句話背後的意思不是不明白,可他還是去了。
天兒雖黑,但頭頂的月亮卻圓,也照得亮,他沒趕回去先吃頓飯填填肚子,徑直來了老宅。
這時,張氏已經收了案桌,陳庚望瞧見窗邊的影子,低頭走了進去,「還有飯沒?」
聽到他的聲音,老兩口都抬起了頭,老陳頭還未開口,張氏就抱怨,「飯也沒吃?」
「忙得很,還沒回去哩,」陳庚望自然知道他娘下一句話要說什麼,當時攔了下來,「晌午我回去慧娟說您過去了,我一忙完就來了。」
張氏再說不得,只趕緊去堂屋的饃框子裡拿出饃饃,這個工夫,老陳頭便開了口,「分地的事咋樣了?」
「還沒定下來,」陳庚望就著水咽下噎嗓子的干雜麵饅頭。
「還是抽籤最穩妥,」老陳頭搗了搗灶里積的草木灰,撲簌簌落一層,「這幾天鬧得厲害,你也別跑回來折騰了。」
「知了,」陳庚望吃的快,但也還時時應著老陳頭的話。
張氏尋機開口,「今兒我去東邊,瞧著慧娟快生了,你和老二人口多,可老三咋辦?」
老陳頭看了看低頭喝水的大兒,問他,「公社定下按人頭分地沒?」
「定了,」陳庚望拍拍手,直截了當,「生下來的才算,沒落地的一概不算。」
張氏有些著急,「那肥力不一樣
咋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