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起身,就被婦人反手握住了,他又怎麼不知道她的心思,這時候她心里還顧忌著那小兒,他便先坐了下來,過了一兩分鍾,婦人才重新睜開了眼。
這時,陳庚望的心還沒放下來,他不自覺放緩了聲音問,「能瞧見不能?」
「能,」婦人掙扎著抻著胳膊要坐起來,「沒事了。」
陳庚望沒再由著她,手一伸,就把人攬了起來,三兩步走到大床邊上,床帳子一擋,人就被他安置到了裡頭,至於他,仍舊是要閃身出去。
可這婦人總有法子絆著他,一句話的事兒,「你給我瞧瞧頭上,我摸著是不是起包了?」
說著話,伸手就把後頭的簪子拔了出來,一頭過腰的頭發散落下來,陳庚望明知她的那點子心思,可還是伸出了手,撥開那一綹頭發,看著泛了紅的頭皮,仍舊壓著心底的火兒說,「我去那酒。」
這樣說,婦人才鬆開他的衣擺,陳庚望起身拿了瓶白酒,倒了點兒在手心里,兩手搓熱了,按在那鼓起來的頭上,輕輕用著勁兒揉了多久,婦人的眉頭就皺了多久,可嘴上是一句痛也沒喊。
陳庚望低頭瞧著她咬緊的牙,猛然想起兩年前她生那個老來女的時候,也是這樣,自己一個人忍著痛,生怕嚇著幾個小的,即便疼得她滿臉的汗,她也強撐著忍過來了。
眼下,又為了那小兒,她一聲也不吭,又是自己一個人受著。
陳庚望一句話也沒說,等到懷裡的婦人趴在他腿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他才把人挪到枕頭上,起身掀開了床帳子。
沒出門,就看到那小兒已然垂著腦袋跪在了門邊,連那兩個大的也都跟著他一起跪著,陳庚望淡淡抬腳略過,坐在了椅子上,端起茶缸子喝了口水,顧著裡頭剛睡下的婦人,沒有把茶缸子一把扔到那小兒頭上。
「為著一條狗折騰了她一天,一個兩個都分不清楚,打小你就混不吝,從前我念著你對她還算孝順,如今你都敢對她動手了,看來她還是沒把你養熟——」
「爹,明實不是故意的,他知道錯了,」陳庚望的話聽在陳明安心里,她只覺得震驚,可陳明守卻早已經認清面前這個人的面目了,但陳明實卻還沒認清,以為小打小鬧總有人護著他,可現在他傷了一直護他的人。
陳庚望沒再說話,又喝了一口水,手裡的茶缸子重新放到桌上,起身扶起了他這個還算貼心的棉襖,「去看著明寧,叫你娘好好睡一覺。」
說罷,掀開帘子進了屋,對仍舊跪在身後的兩個小子沒再說一句話,可他們都知道這一回明實是真讓陳庚望寒了心,往後他的日子怕是更不好過了。
但也有一個法子,可眼下也只能等明天了。
宋慧娟睡了沒多久,一翻身腦袋碰著枕頭,人就醒了,下意識地往身邊摸,卻沒找著人,身旁的人卻淡淡開了口,「在西屋哩。」
宋慧娟頓了頓,想起明寧被明安抱走,還是放心不下,夜裡她總是會鬧,她披著衣裳就坐了起來,彎腰穿鞋時對身後的男人說,「你睡罷,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