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慧娟還是一個人走進了那間滿眼白的屋子,躺在冰冷的床上,望著滿目的白色,感受著冰冷的機器在身上來回挪動,聽著一道聲音說著她聽不明白的話,直到那年輕的聲音說,「好了。」
宋慧娟還未坐起來,手上就被塞了幾張紙,那道聲音繼續說,「擦擦。」
宋慧娟坐起來,擦了兩下,按捺下心裡不停打著的鼓,看著不停在紙上寫的年輕姑娘問道,「先生,厲害不厲害?」
「沒啥事,」那女先生抬頭說罷,把單子交到了宋慧娟手裡,便繼續喊出了下一個名字。
宋慧娟迷迷糊糊的走了出去,被陳庚望扶著坐在了剛才坐過的長凳子上,看著面前呆坐的婦人,陳庚望握住了她的手,她在里頭的時間太長,等得他心焦,可他沒想到人出來了便是這副模樣,他剛起身要進去問清楚,手上就被人拉住了,只聽她望著他說,「先生說沒啥事。」
「就這麼說的?」陳庚望皺著眉頭道,看著她的神情他有些遲疑。
宋慧娟點點頭,把手裡的單子給他,「先生給的單子。」
「成,等取了血單子咱叫先生再看看,」陳庚望拿著單子卻看不明白,這不是他一個常年埋頭在地里的莊戶人能看得懂的。
倆人坐在剛才抽血對面的長凳子又等了小半個鐘頭,才聽見里面的人喊,「宋慧娟,關俊設,沈春力,楊秀娥,血單子出來了。」
名字喊完,就有幾個人紛紛從這長凳子上起身走去,陳庚望拿著兩張單子又回了最開始來的那間屋子,他對跟著的婦人說,「你就在這兒等著,一會兒就出來了。」
可宋慧娟不肯,陳庚望攔不下她,兩人一起坐在了剛才坐過的那張長凳子上,等著面前的先生看完單子給他們一個結果。
「沒啥事,就是有點貧血,」大夫仔細看了看兩張單子,給下了結論。
莊戶人家沒聽過這樣的詞語,陳庚望如臨大敵,「貧血?」
「這不是啥大事,」大夫忙笑了,安撫道,「婦人每個月來月事總會有幾天貧血,吃不下東西大抵是人到了歲數,夜裡睡不下的就不要多操心了,忙完地里的活兒也出去走走,人總在家裡是要悶出病的。」
這樣的話說完,陳庚望心裡懸掛著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身旁的宋慧娟也終於鬆了口氣,來時還臉色沉沉的兩人,離開時身上便鬆快了許多。
陳庚望推著洋車子沒往來時的路上走,反倒繼續向街上走,身後的宋慧娟跟著便說,「我先回去哩。」
「咋了?」陳庚望停下步子,回過身看她。
「沒啥事,該回去了,」宋慧娟沒什麼要買的,也就不想再往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