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了話,卻沒等來身後男人的回應,宋慧娟便伸出胳膊,拽著那細繩子一拉,燈便滅了。
解了衣裳,重新躺到床上,一隻手擋住了床頭散開的床帳子,微微露出點兒空,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人喘得過氣兒來。
聽到這婦人同他這樣說,陳庚望一時沒有應聲,他原以為她今兒提著籃子出去是忍不住他那股火兒了,卻沒料到她心裡有了主意,只是不知她這主意拿了多久了?
直到人拉了燈重新躺下,聽著那沉沉的喘息聲,陳庚望才從思慮中回過神來,他偏頭看向那掩在被子下的婦人,只餘下道背影對著他,也一眼能瞧得出內里的瘦弱。
這時,陳庚望心裡盤旋了這麼久的那股子邪火就莫名消散了,他不由得想起了上輩子,她的模樣一下子都出現在了眼前,恍惚中陳庚望伸了伸手,不剩下一隻手了……
宋慧娟沒等來信兒,吸著外頭的冷氣兒漸漸撐不住了。
第二日一早,天亮人起,昨夜的話似乎未曾說過一般,宋慧娟進屋做飯,喊人吃飯,同往常一樣。
吃過飯,收拾過灶屋,繼續拿起針針做活兒,日子就這麼過,不知不覺也過了三十多年了。
進了晚間,宋慧娟還沒收拾好東西,就聽見孟春燕抱著小孫女兒來了,直道,「日子可定下了?」
宋慧娟沒明白她說的是啥日子,停住手裡的碗筷,問,「啥日子?」
「你咋還不知道哩?」孟春燕放下懷裡的小孫女兒,自己也順勢坐了下來,見她真是不知情,便與她細細說起來,「這會兒人還在後頭哩,整跟他爹商量蓋新房子哩。」
宋慧娟大約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了,但她還未說上話,就聽孟春燕繼續說道,「何必用東頭那自留地哩?反正老宅子那邊也空著,騰出來用那邊不成嗎?東頭那兒沒人住,空的很。」
宋慧娟不知道陳庚望是咋說的,但她也是這會兒才確定陳庚望是去找陳庚良商量蓋房子的事兒了,也怪不得孟春燕來問她,她大抵是想著這事兒自己是知道詳情的。
「蓋哪兒都成,」宋慧娟哪裡在意用哪塊地,只要是能給蓋上兩間房,就是他們老兩口挪過去也不妨事兒。
宋慧娟打孟春燕這兒知道了信兒,等到八九點陳庚望才推門回來,她見人進了屋,才問,「定東邊了?」
陳庚望對於她這樣問並不驚訝,那老二家里抱著小孫女兒出門定是來了這兒了。
陳庚望點頭,脫了鞋就要上床,被婦人攔下,給他倒了盆熱水,陳庚望把腳放進去,感受著滾燙的熱水,才跟她說道,「等這一茬糧食收了,尋個日子,老二就帶人去動工。」
聽陳庚望這麼說,宋慧娟心裡就有了數。
四月底,收了地里種的那點兒大蒜,陳庚望就開始著手拉土墊宅子,等進了五月收了麥,交了糧,地里又種下秋玉米,人手才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