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梟忽然伸手捏住她的後頸,一下將她拉得和他離得極近,幾乎是與她四目相對,語氣嗆人:「本將軍就不該拉你一把,就該讓你一個人死在沙塵暴里。」
他氣勢逼人,蘇幼月躲著他的視線,卻終於想起來,她被沙塵暴吹走的時候,似乎是有一隻手忽然拉住了她,試圖將她救下來,但後來卻和她一起被吹走了。
所以,拓跋梟本來是要救她的?
一時間,她心情複雜。
「給我接好了,不然,我一隻手,也能殺你。」青年冷森森命令道。
蘇幼月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當然。」
別說他現在能殺她,那條狼也能殺她。
而且,她一點都不想死在狼口中,她毫不懷疑,這條狼精通人性,絕對不會一口咬斷她的喉嚨,它一定會一點一點折磨她。
何況,這幾日她已經漸漸摸清了些拓跋梟的態度,只要她裝得乖一點,他的態度就會好上很多,兩個人之間就能勉強保持在一種微妙的和平之中。
走一步,算一步,沒有了胡桑時時刻刻的虎視眈眈,蘇幼月也沒那麼覺得自己已經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刻,必須去死。
她伸出手,動作輕得不能再輕,小心觀察起來拓跋梟胳膊上的情況。
情況並不糟糕,只是扭傷,她觀察之後,反倒覺得有幾分可惜,於是壞著心眼,用以最痛的一種方式,慢慢地給他接胳膊。
接骨當然是越快越好,不過蘇幼月有能讓她理直氣壯的理由:「我剛學醫不久,接骨還不熟練,慢一些也穩一點,你可忍著點。」
青年壓根沒有搭理她。
拓跋梟看著身形瘦削,實則是精壯得很,胳膊硬邦邦的,全是肌肉,蘇幼月兩隻手環著,使了大力,都差點不夠力度。
光是接一條胳膊,都讓她氣喘吁吁的。
「女人就是沒用。」拓跋梟嘲諷了句,視線卻在她是身上多看了一眼。
蘇幼月頓時氣得不輕,真想直接狠狠在他腫起的腳踝上踩一腳,她怎麼沒用,要是沒有她,光憑他自己,還想給自己接骨麼?
她氣呼呼的,實在忍不住,回懟了句:「拓跋將軍有用,那自己接好了。」
她說完,怎麼都沒料到拓跋梟忽然坐起身子,當著她的面,直接將他的腳踝一掰,咔擦一聲,直接給接好了。
蘇幼月目瞪口呆,沒想到他還真能給自己接骨。
青年嘲諷地看她一眼,就自己起身,看向那高大的神像。
微風吹動他及腰的長髮。
他髮絲很細,終於顯出幾分柔軟弧度。
看著他望向神像的模樣,蘇幼月不由想到,東榮的信徒們應當也都是這般虔誠地望著他們的神像,暗自祈禱。
從前她本也是不信神佛的,可她卻深深知道,當一個人心中有了極度掛念之人時,也會向諸天神佛祈求。
蘇幼月垂落目光,片刻後,輕聲問道:「拓拔將軍也信這世間有神?」
她就不信,拓跋梟真野性到在這世間全然無拘無束,她就完全找不到能稍微拿捏他一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