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化雪,空氣里的熱度稀薄,冷得厲害,男人掌心的熱度無聲將寒冷驅散,裹挾著蘇幼月的手,到了他的面具邊上。
蘇幼月指尖一顫,有幾分不可置信地看向對方的眼神。
她的指尖隨著他的動作扣在了面具的邊緣,只需稍稍一用力,那面具就能被她揭下來。
「囡囡……」他見她不敢動作,俯下身來,在她耳畔低語,那聲音飽含情深、無奈,和令人聽一個字就克制不住心臟發酸的心疼。
剎那之間,蘇幼月忽然感覺自己的心臟忽然被人狠狠拽緊了,迫使她整個人的魂與身體分離了那麼一瞬,聽覺盡然失蹤,耳朵里聽不見任何聲音,魂魄卻還沉浸在那一聲令她魂牽夢縈的囡囡里。
眼前人雖然還戴著面具,可她的眼睛似乎也得到了穿透性的能力,看到的分明是謝淵的面龐。
男人抓著她的手,在那隔著兩人的面具上稍稍用力。
漸漸的,那熟悉而又凌厲的下顎線延伸向上,緊接著,是高挺的鼻樑骨,蘇幼月不止一次摸過,想不明白男人的鼻樑怎麼生得那樣高,陽光照下來,便能留下一道線條流利的陰影線。
真好看,這麼一點,根本就看不夠。
饒是男人從小到大的樣貌,她早已熟識,可依舊覺得不夠看,反而越看越喜歡,她總感覺這一次是她最喜歡謝淵的時候,然而下一次看,才知道她還能更喜歡。
「謝淵……」她極輕地喊了一聲,聲音里幾分心酸,幾分無奈,更多的是心酸到心痛的思念。
就在她要揭開面具的那一瞬,男人卻按住了她的手,眨眼間,便將面具叩了回去,一雙眸子掙扎了一瞬,又恢復了先前那副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的神情,眼瞳掃向院外。
蘇幼月離得近,亦看得分明,男人眼瞳分明出現了點點赤紅之色,但因為後退,那零星的赤紅只是一閃而過,又恢復了墨色。
一瞬間,她的腦海終於清明起來,想起母親對聖藥的描述。
不可動情,若動情,加快藥的毒發速度,最終五臟六腑潰爛而亡,痛苦不堪……
蘇幼月呼吸緩慢了一拍,一時間,眼中殺意泛濫,恨不得此刻能將那些人全殺了。
「赫連兄,我回來了,嘿嘿,不會再有人來打擾你們了。」
宇文景的身影這才從園外出現,樂呵呵跑來,還擠了擠眼睛:「你放心,公主府那些人也被我擺平了,一時半刻來不了。」
男人微微一笑:「你做了什麼?」
宇文景甚是驕傲:「我讓他們教訓方立去了,那小子,方才還沒走,站在院子裡嘴臭得很,居然放話說拓跋梟快回來了,說你算個什麼東西,到時候還不得被打趴到地上云云,我對跟著你那幾個說,這還不打?他們就上了。」
「……」
聽著宇文小公子的一番話,蘇幼月的情緒終於轉好了幾分。
不過聽到拓跋梟這三個字,她就皺了下眉頭。
那個瘋子,終於也要來了。
她必須加快動作了。
因為她有把握如今的假面能瞞得過貝王爺,但沒把握能瞞得過拓跋梟。
除非她能完全換一張臉。
可那也就意味著,她得再換一個身份,實在麻煩。
宇文景說完,左看看拓跋梟,右瞧瞧蘇幼月:「咳咳,剛才我沒在,你們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