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神情,皇甫南懂了。她低頭擺弄著手裡的辟瘟扇,有點煩惱的樣子。
皇甫佶先問:「你在哪裡看見他了嗎?」
皇甫南沉默了一會,搖頭,「我只是想,既然西番人來覲見,興許烏爨也會有人來。」
「如果他來,你怎麼樣?」
皇甫南輕哼一聲,「不怎麼樣。這些年,他肯定長得又粗又丑,我認不出他,他也認不出我。」
皇甫佶在梨園宴時見到了阿普篤慕。在馬上的他,有瞬間手足無措,可很快,他就鎮定下來,自離開太和城那天,皇甫佶就告訴自己,這世上再沒有段遺南,只有皇甫南,況且——阿普篤慕並不是皇甫南口中那個烏蠻野小子的模樣,她變了,他也變了。
端陽之後,皇帝率眾到碧雞山狩獵。說是狩獵,毋如說是踏青,鋪天蓋地的黃麾仗,還有麗妝艷服的宮人,排成絡繹不絕的隊伍,香風隱隱,笑聲滴嚦,把整個山林都塞滿了。連向來怠於游幸的皇后也換上了胡服,被女官們簇擁著,在蒼松翠柏間徜徉。
崔婕妤不肯去奉承皇后,只能被甩到了隊尾,皇甫南騎著一匹棗紅小牝馬,慢吞吞地跟在崔氏後頭,聽到遠處鳴金振鼓,兩人勒住了馬韁,等林子裡的煙塵散了,崔氏眺望著前方,問:「陛下身邊都是誰?」
宮婢道:「皇后帶了內命婦,男的有幾位宰相相公,年輕的只有那個西番人。」
崔氏在宮裡,消息很靈通,「是叫芒贊的嗎?」
「是,剛才就是他獵了一頭麂子,獻給了陛下。陛下還說,如果他願意待在京都,就選他進翊衛。」
崔氏對此並不艷羨,只悻悻道:「又輪到西番人出風頭了。」
皇帝策馬奔騰的興致並不高,因此戰鼓和號角只是稀稀拉拉地響一兩聲,偶然有驚慌失途的動物,侍衛們也只是懶懶散散地舉一舉弛弓,就放它過去了。
崔氏也作勢挽了幾次弓,均無所獲,她嚷嚷著胳膊酸,便將兩匹馬交由宮婢牽著,招呼皇甫南在山坡上落坐歇腳。皇甫南把帔子掛在樹梢上,視線越過層層林葉,見山峰清瘦,白雲漫捲,她不禁摘了片柳葉,在指尖轉了轉。
崔氏忽然幽幽地嘆了一聲,說:「陛下一年不如一年了。」
這話屬於大逆不道,皇甫南沒有馬上應。思量了一會,她說:「聽說陛下信佛,所以不願意輕易殺生。」
崔氏嘴角翹起一絲嘲諷的笑容。她挽了下鬢髮,轉過臉來,被山林的蒼鬱之氣襯托著,皇甫南的面孔有種逼人的清艷。崔氏說:「知道陛下為什麼寵愛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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