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是打算來教訓我的嗎?」
語氣灌入了夜風,泛著幾分冷意。
總之,聽不出任何悔改。
時盛尋聲看了她一眼,帶著幾分探究。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目光重新轉向外面的黑夜,語氣帶著幾分無可奈何。
「我原本以為,你和你母親是不一樣的。」
可自小就養在時枚身邊,也只有母親一個依仗,怎麼可能會不一樣呢?
范思雨聽出話里其他的深意,秀眉一蹙:「舅舅你這是什麼意思?」
時盛並沒有回答她的話,開口的言辭像極了一個老父親的苦口。
「你還記得,第一次拿刀的時候,我對你說過什麼嗎?」
范思雨身上升起的戾氣倏然一散。
她原本以為,時盛會借題發揮,以今晚的事情為由頭,開始指點她和她母親的各種行為,再加以教訓她。
她也早在心裡也打好了草稿,準備好用什麼樣的言辭反駁,可獨獨沒有想到時盛會說出這樣一句話。
於是所有到了嘴邊的反駁攻擊,都被統統咽下去,無法做出回應。
同時心裡也在順著這句話開始回憶,她剛進廚房練習刀工的時候,時盛對她說過什麼。
他說,做事如做人。
事無巨細,人得好好做,工作也一樣。
他那時擔心小姑娘吃不來苦頭,嫌棄做廚師不夠體面又辛苦,於是在第一天說了許多道理。
後面范思雨在廚藝上有點天賦,也從來沒有叫喊過吃苦,他自覺這姑娘是懂事的,便也漸漸說的少了。
除了刀重、顛鍋重,還真沒聽過這姑娘埋怨說後廚辛苦,而這兩樣東西,他和老爺子一商量琢磨,便用特殊材料給她單獨做了廚具。
其餘的事情上,他是沒見過這丫頭抱怨的。
可如今回頭想想,好像在不經意之間,她想要的東西,總能通過各種方式獲取。
比如在後廚的工作時間,進廚房的第一天他就說過,學手藝不是一件輕鬆事,得和後廚的學徒一樣,不能因為是時家人,就可以偷懶耍滑。
范思雨是沒有喊累,也沒有叫停,可沒過兩天,就被時枚或者老太太喊回去。
再後面,差不多到了時間大小姐就走了。
的確也不是她,可也是她。
又比如家裡下廚一事,為了鍛鍊這丫頭的廚藝,他也存了一點私心想讓妻子宋玉錦輕鬆點,便提出讓范思雨晚飯和宋玉錦打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