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安站定了腳步,整個人也呆滯在原地。
該怎麼去形容此刻的心情呢?
五味雜陳無法描述,只知道在聽到這聲呼喊聲時,各種情緒都湧上心頭。
明明腦袋空空蕩蕩,什麼也想不起來,偏偏眼淚跟著那聲帶著哭腔的喊聲掉落。
她腦海一片空白,身軀如同機械一般地轉過,瞧見了那抹身影朝著她奔跑而止。
一直到她被抱在婦人的懷裡,姜予安都有些不真切。
家人……
這個詞語只在她從醫院醒來的第一個月想到過。
也不知道是身體本能的保護還是其他,大腦給她的反饋是她的童年並沒有接受過多少父母的疼愛,而後到了青春期,更是在噩夢中渡過。
雖然沒有具體的記憶,可感覺是這樣。
於是後來也不去想家庭這個詞,更不去想自己的父母是什麼樣的人。
她接受自己是一個孤兒,被傅北行撿回去、沒有父母兄弟姐妹的可憐人。
直到此刻,才驚覺自己錯得有多麼離譜。
大抵是身體不願意讓她想起自己曾經有一個完美的家,她自己也害怕自己永遠回不來,永遠記不起來這段溫馨的情感,於是編織出一個噩夢的謊言來騙她,好讓她得過且過。
哪怕回不來,也能安安穩穩地度過一生。
「安安,媽媽終於又再見到你了……」
在姜予安大腦仍然處於宕機狀態的時候,抱著她的婦人稍稍鬆開了她,一雙溫熱的掌心覆蓋在她臉上,一寸寸地摩·挲,似乎想把這些年錯過的全部給補回來。
姜予安的思緒也在這時稍稍被拉回來,終於看清面前的人。
要說此前還不相信自己找到家人,找到自己的媽媽。
眼下親眼看到人,看到這張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面龐,她心中的疑惑也打消許多。
母親。
她的母親。
驚訝之外更多的還是喜悅。
但心中仍然有些擔憂和懷疑,忍不住再三確認。
「您……您好,請問您確定我真的是你的孩子嗎?您確定您沒有認錯嗎?」
明明心中已經確定了大半,也無比渴·望喊時臻一聲母親,姜予安還是小心翼翼地詢問了一聲。
時臻淚眼朦朧,聽到她這番話差點沒給氣笑。
「你這臭丫頭,我說你怎麼活得好好的不回來看媽媽,原來真如你哥哥他們說的那樣,把我們大家都給忘記了。」
忘了,這兩個字宛如兩枚鋒利的箭矢刺進姜予安的心臟。
她扶住時臻的手微微發緊,喉嚨也緊了一下,溢出的聲調有些酸澀疼痛。
「對不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把家人都給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