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這把刀毫無阻礙,甚至不需要用什麼力氣,就插入了他心口。
他愕然看著顏心,眸中有難以置信,也有不甘心。
心臟被刺破,他倒地抽搐了起來。
他的手腳和身子都被捆綁,他掙扎得很微弱,片刻就不動了。
桑枝沒覺得顏心狠,也不覺得害怕,而是壓在她胸口那沉沉的濁氣,緩緩送了出來。
原來,仇恨真的需要血來化解。
桑枝她做錯了什麼呢?
她是姜家的女傭,勤勤懇懇,老實本分。
只因大太太看不慣不聽話又得勢的四少奶奶,桑枝就要被迫做叛徒,做劊子手。
憑什麼!
她是一個人。她有自己的良知,也有忠誠,她憑什麼是旁人手裡沒有靈魂的刀?
親眼看著利用她的姜雲州被殺,桑枝頓時輕快了。
「小姐,他死了。」白霜探著姜雲州的脈搏和呼吸,告訴顏心。
顏心神色平淡:「將他用雨布套起來,裝在箱子裡。」
白霜道是。
在收拾屍體的時候,白霜將姜雲州的腦袋轉了個圈,將他的頸骨扭斷,免得發生意外。
她很謹慎。
而後,她將姜雲州摺疊,用力一使勁,重新用繩子捆綁。
顏心和桑枝幫忙,用姜雲州自己準備的雨布,將他包裹起來。
藤箱不夠大,勉強把屍體塞進去。
「走吧。」顏心道。
姜雲州買了兩班船票。
有軍政府的人,在碼頭迎接。顏心把藤箱和桑枝都交給他,讓他負責送桑枝去香港。
「這是兩根小黃魚,你的路費。」顏心說,「桑枝,謝謝你的忠誠。往後的路,自己處處小心。寧可敏感多心,也不可放鬆警惕。」
桑枝:「小姐,我不要。你已經給了五十大洋,夠了……」
「拿著。」顏心把巾帕包裹著的金條,塞在她手裡。
又對她說,「出門在外,不要露富。」
桑枝用力點頭。
她和軍政府的副官,一起上了郵輪,擠在熙熙攘攘的乘客中。
顏心和白霜沒有過去,而是在海堤目送。
半路上,副官會把藤箱扔到海里,從此消無聲息。
顏心和白霜追蹤姜雲州,是騎馬的;回去時,仍騎馬。
只是在姜公館附近的兩條街,她們倆放下了馬。
「……小姐,這次用的人,都是大少帥的。這件事,我需要向他匯報。」白霜低聲告訴她。
顏心:「我知道,你如實告訴他。包括我殺姜雲州那件事。」
白霜道是。
兩個人在深夜的街道,慢步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