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話聲音輕慢而舒緩,如檐下紗簾輕卷,微風細細吹過的動靜。
張南姝自己大大咧咧,卻又討厭女孩子矯揉造作。
顏心的溫柔,如同江南淡柳楊花,自然又清雅,一抬腕一凝眸都有風韻。
如同酷寒了一冬後,第一縷拂面的溫暖春風。
她特愛顏心這點氣質。
她完美復刻了張南姝對江南美女的想像。
「行吧,我捨命陪君子。」張南姝嘆氣。
顏心笑起來:「南姝最好了。」
「你就哄我!」張南姝白她一眼,而後也笑起來。
她們倆要跟舅舅去射擊場。
這件事,不知怎麼傳到了景元釗的耳朵里。
張南姝出門,打算搶在盛遠山前面,接上顏心的時候,景元釗來了。
「我也去。」他說。
張南姝微訝:「你今天沒事?」
她記得景元釗每天都很忙。
她討厭他,懶得看到他,他忙不忙都不關她的事。
她偶然和督軍夫人、督軍吃晚飯,聽他們提到景元釗,說他最近在訓練新的炮兵。
——張南姝並不想聽,污染耳朵。
「陪你們出門,特意抽空。」景元釗道。
張南姝:「你上次在我那邊牽她的手,不要以為我的人都是死的。她那麼美,你喜歡她應該的。
人有時候不應該看旁人是否美好,也要看看自己配不配。喏。」
她從手袋裡掏出一枚銅鏡,遞給了景元釗。
「自己照照,看看你什麼德行。」張南姝道。
景元釗:「妹妹,別太張狂,萬一你死在了宜城,何人替你伸冤?哪怕你阿爸痛苦不堪,也不會立刻為你報仇。」
張南姝後退一步。
「我要告訴你爹爹和你媽,你敢威脅我!」她怒道。
「你不廢話,老子用得著威脅你?」景元釗冷淡說,「你到底走不走?」
「走!」
「上老子的車。回頭就說,你的車壞了,要我送你。」景元釗道。
張南姝氣得肺里疼,還是忍了。
三小姐是做大事的,不跟流氓一般見識,能屈能伸。
他們倆直接去了射擊場。
盛遠山卻親自去接顏心了。
「舅舅。」
顏心走到了弄堂口,瞧見依靠車門的盛遠山,出聲喊他。
盛遠山正在低頭點菸。
雪白火柴梗,在他白玉似的手指間攏住一縷淡淡橘紅色光芒。他口中銜著香菸,低垂著頭去湊火,深秋陽光照在他鬢角。
墨發濃密。
「來了?」盛遠山剛吸一口煙,直接踩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