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讓她去扶持他,避免他受苦,她又能得到什麼?一樣的慘死嗎?
孩子的到來,不管以什麼方式,都在顏心的心口,狠狠拉出一道口子,她在不停流血。
顏心一時慌了神志。
她明知自己不對勁,情緒卻拉著她一個勁兒往深淵裡墜落。
直到景元釗吻著她,又這樣用力抱著她,她才慢慢回神。
「……珠珠兒,不怕!」他低聲說,「我在這裡,你不要害怕。」
顏心:「好。」
「好好睡一覺。」景元釗又說。
顏心應了。
程嫂端了一碗牛乳羹給她,顏心吃了,關上窗簾,打算睡覺。
景元釗也跟著休息片刻,他昨晚沒怎麼睡。
屋子裡安靜。
顏心躺著,腦海中想起半個月前舅舅送給她的罐頭。
因為那罐頭,她想起了她兒子,這段日子腦海里總有他。
他也有很可愛、很貼心的時刻,尤其是他年幼時。
他也曾經是顏心苦難生活中唯一的光,唯一的親人。
哪怕重生了,知道他種種不好,顏心仍愛他。
他是她的兒子,是她心坎上的軟肉。因為他,顏心才被姜家拿捏了一輩子。
依照她的倔強,若無這孩子,她說不定真的冒著被世俗攻訐的風險,也要離開姜寺嶠。
她一向是「你不敬我,我就遠離你」的性格。
然後煙蘭就早產了。
冥冥中,像註定了什麼。
顏心倏然睜開了眼。
今日是個陰天,層雲重重,西風不緊不慢吹刮著枯敗虬枝,簌簌響動傳到了室內。
室內關了窗,拉好了窗簾又放下窗幔,一片昏暗,似午夜。
顏心睜開眸子,看著空空帳頂,想起有個老郎中非要說她兒子姜至霄乃早產兒。
她兒子身體挺好。
姜至霄幾乎沒生過什麼大病。唯一的一次,是他六七歲的時候,與同伴打賭,吞下了一根鑰匙。
黃銅鑰匙,粗長、頂端有個鋒利的旋轉紐。
小孩一開始不當回事,後來肚子疼。
顏心問他怎麼了,他不敢說實話,支吾著說是餓了。
再後來,他發高燒。
顏心給他診脈,察覺他臟腑有化膿跡象,嚇得半死。
在中醫里,臟腑化膿會死人。
她厲聲逼問,小孩才說了實話,是吞下去的鑰匙沒拉出來,肚子疼了好幾日。
作為顏家的少神醫,顏心可以用針,催得小孩把鑰匙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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