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是黑紅的,滴在黃土路上,送親的人竟沒一個注意到。
掀開轎門,花轎里的人,頭顱掛在脖子上,整個頸骨都似折斷了。
親眼所見,十六歲的男孩子經受不住這麼大的打擊,瘋了一段時間。
後來清醒了,性情大變,行事張狂隨意。
他很容易激動。
「我是督軍親口承認的長女,督軍府的大小姐,自然是你姐姐。」顏心說,「你又是個什麼東西,敢撞我的車?」
「打死她,快點打死她!」剛剛還一副時髦公子的景叔鴻,這會兒突發狂躁症,一雙眼通紅,整個人暴躁得像鬥敗的公雞。
他要去搶副官手裡的槍。
張南姝腦子最清楚,立馬對景叔鴻的副官說:「把他打暈。對著大小姐開槍,回頭你們有幾條命,夠督軍殺的?」
副官們很為難。
張南姝自己的副官,覺得這個瘋子很不安全,會傷及自家主子,上前用槍托狠狠敲擊了下他的後腦勺。
景叔鴻轉頭看他。
張南姝:「……蠢材,你敲核桃呢?用點力!」
副官聽到小姐只是罵他下手輕,而不是怪他動手,當即勒住景叔鴻的脖子,堵住他口鼻。
張家的副官訓練有素,景叔鴻的副官尚未來得及阻止,景叔鴻翻著白眼,暈倒了。
街上安靜下來。
顏心看著自己的車門,剮蹭得不輕;又想起方才白霜那顫抖的手,她便沉下臉。
張南姝擁著她的肩:「不氣不氣,我那太湖石送你,好不好?」
顏心:「……」
一塊太湖石,從蘇城運到北城,再從北城張帥府弄到宜城督軍府,再給顏心……
真是一塊見過大世面的石頭!
「我不氣,也不要你的太湖石,我院子小擱不下。」顏心說。
張南姝鬆了口氣。
到了督軍府,顏心先去看了督軍夫人。
夫人忙,那邊有好幾個管事等著回話。夫人面色嚴肅,應該是有事,顏心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張南姝的小樓庭院正中央,果然擺放了一塊太湖石,把小徑都擋了一半,路不好走了。
顏心問她:「這好看嗎?」
張南姝:「要是我從前的院子,放著這太湖石是很氣派的,現在院子太小了。
不好看,但有什麼辦法?我讓那個鐵疙瘩弄來的。他真弄來了,我又不能不要。
我若不要,他會活活笑死。他就等著看我笑話,別以為我不知道他那點促狹心思。」
顏心:「……」
張三小姐就是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
顏心建議她,把這塊太湖石給督軍夫人,放在督軍府後院的花園子裡,再請匠人圍繞它做個流水景兒,大氣又好看。
「這份大禮,夫人還得感謝你懂事,你面子和里子全部掙回來了。」顏心說。
張南姝大喜:「你這主意,比我乳娘主意靠譜。我乳娘還讓我請人再運回北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