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知問她什麼事。
她如實說了。
張知吩咐副官,拿了一百大洋給她,叫她先回去。
「別在這裡吵吵嚷嚷的。」張知說。
他轉身走了。
妹妹出院後,尹卿容說服母親,把母親陪嫁的兩隻翡翠鐲子拿去當了。
鐲子成色一般,當了八十塊大洋。
加上剩下的,尹卿容湊齊了錢,立馬去還給張知。
張知當時說:「真還錢?你們尹氏乃大戶門第,這點錢不可能沒有。我還以為你借錢只是藉口,上門勾搭來的。」
尹卿容當時臉一陣陣發脹,恨不能一巴掌扇他臉上。
可她牢記,是張知幫了她一次。沒有張知,妹妹可能病死了。
她解釋:「不是的,我爺爺……」
「不是就不是吧。」張知表情變得很冷淡,沒耐性聽她解釋,「回去吧,尹家是姻親,我不缺這點錢,不用你還。」
又上下掃視她,「我對錢沒興趣,我對人有興趣。別把我當傻子。」
尹卿容拿著錢,去把鐲子贖了回來。
第二次去找張知,是因為大堂嫂娘家的表弟看上了她,想要娶她。
那人吃喝嫖賭樣樣通,一身病,牙齒還爛了好些。才二十四歲,一開口臭氣熏天,抽大煙而皮膚蠟黃灰敗。
大堂嫂居然說:「我姨夫好幾座煤礦,還跟洋人做買賣,錢多如流水。你若不是我妹妹,這等好事輪不到你。」
爺爺那邊,似乎也挺看重這個親戚,說他家的確「富貴至極」。
尹卿容的父母急得在家裡團團轉;她妹妹抱著她,對她說:「姐,你把這個婚姻讓給我吧,我想嫁。」
尹卿容摟著才滿十三歲的妹妹,一顆心都揉碎了。
她一咬牙,就上了張知的床。
跟張知,還是被大堂嫂揉搓、嫁那種爛丈夫也染一身病,她得快速做個選擇。
那個人沒過幾天死在了煙館,大堂嫂去奔喪,回來說尹卿容「克夫」,才想和她議親就出事。
尹卿容覺得無比痛快。
張知一直挺看不起她的,也很討厭尹家。
可他事到如今還覺得尹卿容有得選,尹卿容低垂了視線,輕輕嘆口氣。
張知抬起她下頜:「嘆氣做什麼?」
尹卿容想起上次大堂嫂給她說媒的人,真真可怕。和那人相比,至少徐家四少是少年郎,瞧著體面。
不是嫁這個,就是嫁那個,又沒得選。
「有點心煩。」她說。
張知:「需要我幫忙嗎?替你推了這門婚事。」
推了這個,下一個又是什麼樣子?
她還有妹妹。
「不必了。」尹卿容說,「徐家四少我見過一次的,還可以。他估計是有事,我自己會度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