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掌柜是個鬍子拉碴的中年漢子,懷裡抱著一壇烈酒,趕來道:「對不住,二位客官,今日的酒已經賣光了。」
大彪眼珠一瞪:「放屁。這才一大早,怎麼就賣光了?你手裡的不是酒?」
掌柜擺了擺手,指向角落:「這是最後一壇,已經賣給那位客官了。」
兄弟倆順勢看去,這才看清角落裡坐著一人,全身罩在陰影里,辨不清樣貌,只見得身材纖細,一襲黑底金花的官袍,左腰掛牌,右腰懸刀,看裝束是個官衙里的捕快。
離奇的是,他身旁已經堆了八九隻空壇,人還半倚在桌上,一碗一碗倒那烈酒喝,便跟喝白水一樣。眨眼間,又是連干三碗。
大彪二彪不由一愣:這可是琵琶釀啊!烈酒當水灌,這是不要命了?
更何況,他已經獨幹了□□壇。
難不成今日這一店子的烈酒,全教他一個人喝了?
怎奈這兄弟倆都曾是混混無賴,尤其是大彪,平素最好與人逞勇的。眼見這捕快大口喝酒,自己卻口乾舌燥,一滴也撈不著,心想區區一個小衙役,竟也如此蠻橫?於是揣著一肚子不滿,起身大步走去。
「喂!」大彪抬起一掌,重重拍在那人肩頭,「彪爺我的酒,你也敢搶?」
這時,子夜正站在房瓦上,窺視著酒肆里發生的一切。她見那捕快肩頭挨了一掌,身子卻紋絲不動,心頭一驚:「身盤這麼穩,難道是個練家子?」
那捕快根本不理大彪,只顧著低頭倒酒,可才倒了半碗,手裡的酒罈已然罄盡。他側過身來,喊了一聲:「掌柜的,上酒。」
這一轉身,子夜也看清了他的樣貌:一張極為俊美的瓜子臉,約摸三十餘歲年紀。劍眉鳳眼,皓齒朱唇,美得比鳳樓里的姑娘還要動人,但又透出不入凡流的英氣。可他神色卻極為苦悶,眼圈微紅,似乎剛才還在流淚。
更令子夜詫異的是,這人嗓音略帶沙啞,但全不似尋常的男子那麼粗獷,反而在竭力地掩藏著些許……嬌柔?
可眼下無暇多想,只是心急如焚,生怕這兄弟倆拖延惹事,又生出什麼枝節來。
掌柜的聽他叫酒,正要上前,卻被二彪一把攔住了。二彪上下打量那人,陰陽怪氣道:「哎,這不是號稱『杯酒覆千軍,單刀滅犬戎』的蕭凰,蕭大將軍嗎?」
大彪也認出這捕快,不禁轉怒為笑:「喲,這大將軍怎麼長了一張小美人兒的臉?打眼一瞧,還道是哪個青樓的花魁呢。要不今晚來陪哥哥,大戰個三百回合?」說著還調戲似的,伸手要去掐那捕快的下巴。
那名叫蕭凰的捕快遭他這般羞辱,一臉厭惡地避開,暗自捏緊了指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