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苓從小就靈動,長到二十出頭年紀,更喜歡打著採藥的幌子,到處穿山越水,涉險探幽,親爹也勸阻不住。這一天趁著老爹上門看診,便又大搖大擺溜進山林,沒曾想正碰見了中毒暈去的蕭凰。
「蕭哥哥,你這毒……」溫苓正想問個究竟,蕭凰暗吸一口氣,便要起身。可還沒等站直,只覺得烈痛灼心,眼前金星狂冒,晃了一晃,險些又要倒下。
溫苓連忙要去攙扶,卻不想蕭凰側身一讓,扶住了旁邊一棵翠竹,似乎不願和她有什麼觸碰。溫苓臉上一紅,頗有些不自在。
「多半讓什麼毒蟲咬了。多謝姑娘,現下好多了。」蕭凰溫言道謝,又看了看右腕上塗的草藥,「這是……金楠木脂嗎?」
摸了摸衣兜,卻只摸出些碎銀子,不禁赧然:「對不住,我這銀兩都換酒喝啦。你先拿著這些,等我回了衙門,一定給你補上。」
面對蕭凰遞來的碎銀,溫苓卻遲遲不接,低聲道:「我送你的,不要錢。」
「不成。」蕭凰一皺眉,「這金楠木脂名貴得很,豈是說送就送的?」堅持把碎銀塞進她手裡,「等我回衙,馬上將錢還你。」
溫苓愣了愣,脫口道:「要不你……」
她本想說:「要不你還我一輩子好了。」可看到蕭凰轉身,頭也不回走上山坡,後半句話頓時噎住了,改口道:「要不……讓我爹看看你的毒吧。他一定能治好的。」
「好,多謝。」蕭凰點了點頭。
溫苓心底好不落寞,可還是默默揀起一根粗樹枝,追上遞給了蕭凰。
蕭凰沒再推辭。二人就這麼一前一後,朝竹林盡頭的業城走去。
至於何時對蕭凰起了心意,溫苓自己也記不清了。
只記得衙門的捕快總來醫館問藥,其中只有蕭凰,長相俊美,為人也溫潤安靜。不像那些尋常青年,總是大呼小叫,臭氣熏天的。
平素,她總聽街坊說起「七曜上將蕭將軍」的傳奇事。旁人都是當成笑話,唯獨溫苓信了真。她深信,蕭凰一定是那個力擋千軍、威風八面的蓋世英雄。
而今到了婚嫁之年,也有不少公子鄉紳上門提親,可溫苓從來都是婉拒,父親也奈何不得。
她總是在等,等蕭凰何時上溫家提親,便隨「他」閒雲野鶴,闖蕩江湖去。
可一直等不來。
似乎蕭凰對周圍的一切,都是極為冷淡的。包括她。
她永遠猜不透,蕭凰心裡到底想著什麼,每天喝下的酒又藏了多少不可告人的往事。
可她的心意,蕭凰又怎能感知不到。
她知道,卻每每只在心裡苦笑。
唉,傻姑娘,我不可能娶了你的。
……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