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腳好不蠻橫,門上的葫蘆都震了下來。朱寶山邁著長靴,踩碎了乾癟的葫蘆,大步邁進醫館。
櫃檯前一個方臉白鬢的中年人,便是這醫館的主人、溫苓的父親溫長安了。本來正翻看醫書,卻讓踹門聲駭了一跳,抬頭見朱寶山滿面陰雲走來,連忙賠笑迎上:「山爺,朱二爺的病可曾……」
正想詢問二公子有否好轉,朱寶山卻抽出一紙藥方,摔在溫長安面前,喝問道:「這就是你開的好方子?」
溫長安揀起一看,確是今早親筆所寫,驚惑道:「這……這麻黃湯有何不妥?」
朱寶山切齒道:「二爺本來只是昏睡不醒,用了你這方子,竟滿口胡話,高燒不退。若非換藥及時,險些便遭遇不測!」
不等溫長安辯解,重重一掌拍上櫃檯,「你蓄謀毒害朱家二少,居心何在?」
「山爺,您誤會大了啊!」溫長安驚恐道,「這藥不是給您底下人開的嗎,卻怎……給朱二爺服下了?」
他記得今早去朱府看診,可二公子的情況從所未見,切脈也切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推辭說治不了。
可後來,朱寶山私下邀他用飯,又說起哪個小廝染了什麼風寒,煩他給開幾副藥。溫長安沒能治好二公子,本就心下歉疚,於是依言開了一副加味麻黃湯。殊不知這藥一開,已是不知不覺墮入彀中!
「山爺,分明是您告訴我,一個叫福哥兒的家僕染了風寒,讓我……」溫長安急得滿頭是汗。
「是嗎?」朱寶山斜眼一瞥,看向那灰衣小廝,「福哥兒,你幾時得了風寒?」
那名叫福哥兒的小廝面色紅潤,並無半點病態,回應道:「回山爺,不曾。」
「你……你們……」溫長安又驚又氣,顫抖著手,卻一句話也說不成。
他至今才明白,自己是遭了朱寶山借刀殺人的奸計了!
可面對朱家一眾虎視眈眈,任他怎麼辯駁,不還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思來想去,終是無計可施,不由得心如死灰,急火湧上,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還有什麼話,咱們對簿公堂,上衙門說去罷!」朱寶山一聲喝令,眾小廝上前架起溫長安,便要拖出醫館的大門。
朱家在業城一手遮天,溫長安怎能不知。說甚麼對簿公堂,偌大個衙門,也不過是朱家的後花園而已!
此番一去,不過是昭告業城百姓,他溫長安謀殺朱家二公子。順便往大牢里一關,直到熬死了方才罷休。
可事到如今,他又能怎麼辦呢……
「爹爹!」這時溫苓快步趕到,一見父親被人架出醫館,嚇得臉都白了,「你們幹什麼?快放了我爹爹!」
「苓兒,這……這不干你事。你先去找蕭捕快,等爹回來。」溫長安深知自己是脫不了罪了,萬不能把女兒也牽連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