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此景,帳子裡的鬼火似被妖風扯了一下,煩亂地晃了幾晃。
隨即,花藤之末拈起一束鬼火,遠遠一拋,正落在花不二的肩頭。鬼火倏一下燃遍全身,須臾間已將冥水盡數燒去。
「哎喲,幹什麼!」花不二撲了撲身上的殘火,抱怨道:「鬼都叫你燙死啦!」
魔羅頓了片刻,才冷冷開口道:「好髒。」
「你倒嫌髒,怎還不把我攆出去呢?」花不二低聲咕噥著,又往石階上一張望。只見那朵花信在魔羅的花藤上閃爍火芒,心下陡然生出興致,縱身飛起,飄至石階的最高處,湊到簾帳前不停追問:「哎,誰的信誰的信,說了些什麼呀?」
「奴兀倫送來的。」魔羅不疾不徐道,「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花不二聽出她弦外有音,竟是沾了點幸災樂禍的意味,登時心下起疑,紅袖一振,劈手將花信搶了過來。
魔羅倒也不攔著,任由她奪走花信,托在掌心裡貫通了彼岸花的意念。
「什麼!」果不其然,花不二立馬氣炸了心肺,「那個臭捕快……那個野女人!竟然還跟夫人在一起……」
讀到一半,豁然間又似明白了什麼,唇角的冷笑伴著瑟瑟麻麻的鬼道刺青,浮上了絕色如妖的面頰。
「蕭凰……」她喃喃沉浸在前世的回憶里,玲瓏的利齒快要將下唇咬破,「我道這野女人怎麼有一絲臉熟,原來……是故人哪。」
「你認得她?」魔羅立刻覺察到異樣。只看花不二的刺青都快漫上眼角了,那一副恨不能將之食肉寢皮的神色,仿佛早在多年以前,就同那姓蕭的捕快有過什麼不為人知的過節。
「沒有。」花不二顯然不想讓魔羅看穿太多,立刻收斂了刺青,笑嘻嘻轉過臉來,「我才不認得她。」
魔羅寒森森哼了一聲。
「瞞而不報,欺犯鬼王,你知道會是什麼下場。」
「嗨呀,不是我瞞而不報,只是沒點兒好處,我也懶得費那個口舌啊。」花不二又開始一本正經地掉書袋,「《論語》都說啦,子路拯人於溺,其人謝之以牛,子路受之。孔子喜曰:自今魯國多拯人於溺矣。如今我花不二要告訴你那麼重要的消息,你身為堂堂鬼王,不但不厚賞我,還要罰我關禁閉。這讓一眾鬼士知道了,日後你鬼王的威信何在呀?」
魔羅鬼王忍了半天,才等她繞完這一大圈子,冷冷道:「你想要什麼?」
花不二轉了轉眼珠,指尖在鎖骨下一拂,淺笑道:「這麼罷,你占過我的便宜,我也不能吃虧,那就讓我……」
狐狸眼泛出媚色,輕輕湊近簾帳:「也摸一摸你的,可好?」
魔羅沉默了好一會兒,鬼火時起時落,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這老妖婆,果真那樣小氣,連摸一下都不肯麼?」花不二暗暗埋怨著,正覺喪氣,卻聽魔羅鬼王淡淡發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