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殘忍,笑得可憐,笑出無可奈何的瘋癲。
笑著,她揚起狐狸眼,死死盯著牆邊的女人——
「我為了她……
「我為她足足守了二十七年,從人間……守到黃泉。
「我為她下了鬼道,做了厲鬼,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我為她忍過九九八十一重苦毒無間,粉身碎骨,痛不欲生!
「而你呢……你呢!」
「你」字剛出口,紅影瞬閃而前,一道道鬼火連成暴雨狂風,殺氣掀得滿屋白燭都忽明忽暗!
「呵,生死之交?
「就憑一個生死之交,你拿什麼跟我比?
「你拿什麼跟我比!
「……你說啊!」
伴隨一聲聲痛心疾首的厲喝,是一刃更比一刃兇殘的鬼火,殺得蕭凰渾身掛了深深淺淺數十道血口,也殺得她自己被天譴咒越壓越重,流不住的屍血點染了刺青,縱橫難辨分明。
越殺下去,她越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自認為樣樣都贏過蕭凰。
論姿色,她風情萬種,傾國傾城。
論情路,她付出了永生永世的代價。
哪怕是論本領……蕭凰一身絕世武功,也只能在九九八十一重無間訣面前淪為魚肉。
她以為她是贏的,可她想不通……
夫人怎麼就忘了自己,愛上了這個女人。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怒問她——「你拿什麼跟我比」。
可她從來也不願去想……
當她問出這句話時,她就已經輸了。
「當——」鬼火與霜刃撞出震耳的巨響,千鈞力道猛將蕭凰推到牆上。她終於被這厲鬼逼到耗竭,十四霜不由得脫手而飛,整個人也被沉重的傷勢徹底拖垮。她癱坐在角落裡,連站起都是千難萬難。
「咳……咳咳……」花不二嘔出一大口屍血。她不顧天譴咒的余痛,拎起一道火刃,大步朝蕭凰走去。
邊走著,邊端詳起這女人的臉蛋——被鬼火傷了幾道痕,但仍掩不住出眾的俊美。
花不二不禁想,是先剜了她的眼睛,還是先削了她的鼻子呢……
還沒怎麼多想,忽覺腰下一緊,被人用力抱住了。
花不二轉過頭,瞥見子夜從背後抱住自己,身上只披了一件單薄的外衣,因倉促不得不打著赤腳。她用臉頰蹭她的頸窩,低聲下氣地懇求她:「花不二,不要……」
子夜決不是擅長撒嬌的人。
但她知道,花不二的軟肋在哪裡。
她更知道,這厲鬼的醋性兒極瘋,動輒翻天覆地。一旦她站出來堂堂正正護著蕭凰,那麼蕭凰只會落得一個更難看的死狀。
不得已,她決心豁出全部的尊嚴,偽裝,真情與假意,求她,求她,求她……
只求為蕭凰換得一線生機。
「夫人」的求軟令花不二鬆動了執念,頸間的刺青也不禁減淡了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