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噗嗤」一聲笑了:「傻孩子,這塊頭紗,只有娶我的人才能揭呀。」
她以為能勸住我,可我立刻說:「那我現在就娶了你!」
「呼啦」一聲,我手起紗落,先見精美的花釵鳳冠,而後是柳葉眉,瑞鳳眼,絳櫻唇……轎簾的縫隙送來微光,每一寸秀顏都照得分明。
人如其名,她果然像一塊精雕細琢的白玉,溫潤秀雅,大氣雍容。
——清輝熠熠,恍呆了我的眼睛。
趁我一發愣,她拿回自己的頭紗,仔細又戴整齊了。然後卻又轉向那小賤人,為她解衣上藥。
說起那姓蕭的小賤人,真是可氣得很。明明她腰上刀口不淺,卻咬著牙不喊疼,裝得好一副乖巧相,討得容玉直誇她「堅強」。
哼,她想騙容玉的喜歡,我偏不讓她遂願。乘她不備,我伸出兩根手指,對準她腰傷就是一戳。她疼得哼出聲來,扭頭擒住我的手腕。我又怎會怕她,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撕打,花轎都被我們鬧得搖晃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別打架!」容玉不得不把我們拉開。
我抹掉手上的血,指著那賤人道:「姐姐,她傷得那麼重,反正也救不活了,扔下去算啦。」
我說的都是真心實意,容玉卻偏袒那小賤人,反來斥責我:「去!別胡說。」
我怕她生氣不理我,只好把惡氣吞進肚裡去,一路上再沒動過手。
唉,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花不二想起那一聲鮮血淋漓的「蕭姐姐」,面如死灰地笑了笑。
——早知如此,當初在轎子上,就該殺了那小賤人才是。
黃昏時抵達了清平坊,教坊的女善才匆匆忙忙迎出來:「哎呀,容姑娘出閣的大喜日子,怎好勞累跑我這兒一趟?」
容玉笑答:「半路救下兩個女娃娃,我想著清平坊最好安身了,還有勞師傅多照看,多擔待些。」
那善才殷勤答應,容玉又推了推我倆:「你們兩個,快快下去拜師。」
我一腳把那姓蕭的踹下轎子:「你去!」
容玉催促我:「你也去。」
「我不去。」我纏住她的手臂,扭股兒糖似的不肯撒手:「我娶了姐姐,姐姐就該帶我回家,拜天地,入洞房。」
「小孩子別亂說。」她摸摸我的頭髮,「乖乖去教坊里學藝。學好了,我來看你。」
我不禁低下了頭。
……也是。
在她眼裡,我還是個孩子。我容顏尚幼,身段也沒長成,衣裳髒污又破爛,兜里沒有一文錢,更沒學過什麼本事,甚至,連一個像樣的名姓都沒有——我想娶她,卻拿什麼娶她?
不過……那又如何。
我生來不帶畏懼和猶豫。我要娶她,就一定會娶她。
打從揭下她蓋頭的那一刻起,我就認定了——這輩子,她是我的。
……她只能是我的。
我在心底起誓,總有一天,我會以最美、最驕傲的模樣回到她面前,站在她身旁——